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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瑟吸了口气,这一套一套的,说到几更天去?
轻声打断他,“原来这里头有这么多讲究,难怪,我才住了几个月,就舍不得搬走,何况是你?”
武崇训奇异地挑了挑眉,受宠若惊。
从圣人登基,武三思封亲王,想进梁王府的世家女便如韭菜般,一茬接一茬地冒出来,他是正经人,没想过倚仗身份大肆挑选,把女郎拿捏在掌心衡量。
他仰赖命运在冥冥中指引,一头撞见注定的姻缘,就像在集仙殿看见瑟瑟画像的那一瞬间,便觉得从前见过,耳鬓厮磨过,吵闹和好过,携手走过三生,她舍不得他,又回来了。
为着两家旧怨,她给了他不少脸色看,用词尖刻,直刺得他心酸,可到底认下了这桩婚事……
姑娘家的顾虑没法儿细说,只能兜圈子敲山震虎。
他指着前头张峨眉的马车。
“十六不小了,你四叔家有个李隆基,比你还小一岁,我们叫他小三郎,十年前孝敬皇帝,就是你大伯,青年崩逝,没留下子嗣,圣人做主过继了他,算是长房承嗣之子。眉娘才来时,府监便想许给他,因恳求圣人放他出阁,可惜后头未能成事。”
瑟瑟咦了声,有点不信。
“比我还小,那不是比眉姐姐小四五岁?我阿娘说,相亲事还是男大女小的好,夫君才懂得容让。”
武崇训悠悠一笑,他笑起来格外有种宽纵包容的味道,像是宽敞温暖的大斗篷,把瑟瑟拢在内里,牢牢的包裹住。
“是啊,两人年岁相差甚远,可是府监与你四叔商议婚事,前后谈了三四个月,武家两府并宫里多少人瞧着,议论着,有说小三郎性子倨傲,瞧不上府监后起之秀,定然要与裴、武、杨几家议亲,有说眉娘矜持端庄,与他合不来的,却没一个提他年纪小,相亲事太早。”
“女大男小么,等夫君成人就是了,可是男大女小又不同……”
瑟瑟嗯了声,依依望他一眼,很忐忑的样子。
两人并肩顺着山路慢行,武崇训把她护持在道路外侧,不叫她挨着一辆接一辆的马车,更不与跟车的宫女内侍们相撞,不过嘈杂了一会子,这一截的车子就过完了,然后是押班的右武卫。
黑压压的府兵极懂规矩,全敛着眼神,他们的盔甲也和千牛卫不同,是漆黑的乌锤铠,轰隆隆、沉甸甸,容纳在夜色里。
瑟瑟微微偏过头,眼梢瞥见武崇训背着手,两肩松松的挂着,肩头绣的张开翅膀的白鹤,用金线勾勒的细羽,衬得人矜贵的来又清洁斯文。
他总以为她不懂,绕着那个话题转来转去,就是不肯直说。
其实她很明白夫妻敦伦是怎么回事,因为李显和韦氏的感情实在是好,韦氏厌烦那几个妾,妖精样变着方儿的邀宠,可是人到中年难免懒散些,生完瑟瑟又添了迁延的症候,心有余而力不足,既然不疑心李显,便不介意让旁人替她做一做功课,事后打趣儿,说的李显面孔通红,并不避讳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