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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他们处境如何,禁中甚少提起,偶然府监说一句,说庭院狭窄,常遭内侍仗责,已打死了几个……”
说到‘打死’,李显呼吸一窒,浑身打起哆嗦。
“重润呢?也与你养在一处吗?”韦氏急问。
“重润不在太初宫,我不知道他在哪,就连究竟在长安还是神都,府监也讳莫若深。不止重润,我十来年没见过李家儿孙踏足禁中了。”
“啊——她这是要逼死我!”
韦氏满腹期待落空,捂着脸嚎哭起来。
“拢共就这一个儿子,竟藏起来不知死活,即便活着,横竖她也不曾费心教养,又蠢又呆,凭什么与人争抢?既没有一步登天的命,何不还给我?”
“先不哭……”
她这么拗心断肠的哭法儿,离京多年未曾再有,李显的天简直要塌了,手忙脚乱替她擦泪,心痛地安慰。
“哎呀,哭有什么用?圣人那脾气你知道呀,你越服软,哭哭啼啼,她越硬起来单欺辱你一个。咱们重润正经做过太孙的,倘若真打死了,最少最少,总有一两个朝臣替他委屈,要上奏罢?”
“太孙算什么?!”
李显的话毫无作用,反倒招惹出更多怨愤之语。
“你还做过皇帝哪!说废就废,说流就流,满朝文武,哪个有良心,替你抱不平了?就只有我阿耶,我兄弟,敢为你说话!可是呢?全家流放,连三岁的侄儿都叫她杀光砍光!有我们韦家的例子在,哪个嫌命长?”
李显语塞,这话题万万碰不得。
韦氏对女皇心结沉重,毕竟韦家满门尽毁,血海深仇,叫她如何释怀?从前他便卡在中间难做人,但要说女皇强留下一双儿女,把女儿养得得体大方,却故意不管儿子,是想干什么?
他想不明白,只能和稀泥,“从前的事,不提了,不提了。”
韦氏满脸眼泪,哭得直倒喘气,半天才抓着李仙蕙的手问。
“我瞧方才那个主簿对你还算尊重,宫人待你都是如此么?你这下巴,长得与我一模一样,恐怕她瞧见你就想起我,说来说去,都怪我连累你,早知今日,当初我在她跟前驯服些,也不怕她欺负你呀!”
第4章
李仙蕙独立多年,终于重得爷娘疼爱,自觉幸福极了,忙连声安慰。
“没有没有,圣人喜欢热闹,饮宴游园,动辄百人跟随,李武两家在京的女孩儿,无论关系远近,七七八八,大体都在宫里教养,圣人待我说不上极好,但也不坏。”
“那就好……”
韦氏这才松了一口气,欣慰地抚着胸口。
李显被她推在旁边,却听出这女儿实在是懂事极了。
为人父母,最感慨便是孩子一不留神就长大了,小时嫌她烦,现在却想念那种顽皮,恨不得她再胡闹,滚出满身泥,却不能了,人高马大坐在面前,有正经事与她商量,闲来解闷也是她,不是她依赖爷娘,实是爷娘离不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