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拳,实木沙发上被抓出一道印痕。 岳杰见他面露怒色,躬身道,“那您为什么不杀了她?” “我要的是妻子,不是尸体!”顾北辰烦躁的起身,又点燃了一支烟,胡乱抽了两口,“不说这个了,提干的期限眼看就要到了,俞俊以和他老子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法院这块儿的人事调动,你有什么看法?” 岳杰思虑片刻才开口道,“省里提干倒是其次,部长您是在想,江涛的职位由谁来顶比较合适吧?” 岳杰所想不错,上次因为招标宴上江伟对夏一诺下药,想威胁一诺帮他老爹夺得法院院长之位的事儿,顾北辰狠狠教训了江涛父子。 俞俊以爱极了夏一诺,与顾北辰算得上是情敌,他必将利用此事,在法院安插自己的人,从而牵制顾北辰。 而他老子又是现任法院院长,他们当然能近水楼台先得月,顾北辰若想夺得先机,安插自己的人过去,只能比他们的手伸得长,比他们的速度更加快。 顾北辰思虑片刻,抚额道,“韩氏集团的秋季发布会要开始了吧,韩式实业在易州发展神速,前途一片大好。据我所知,政法委书记女儿的公司在与韩氏集团合作,到时候跟杨书记约个时间,我想跟他谈谈。” 岳杰一怔,“部长好手段!”顾北辰心思缜密是他一早便知道的,擒贼擒王的道理他怎么会不懂。 就算俞俊以父子如何权大过天,却也不过是在政法委杨书记眼皮子底下办事儿的,他若是搞定了杨书记,还愁不能在法院安插自己的人吗? 韩毅承韩大少与他是多年的铁兄弟,自然会站在他这边。 “好了,不要吹捧我了,交代你的事情快去办吧。”顾北辰对岳杰摆摆手,疲惫的闭上眼睛。 岳杰往外走了几步终于还是回头再次问了一遍,“真的要把手上的远东股份低价抛售吗?部长。” 顾北辰抬头,漆黑的眸像深海一样寂静却暗含惊涛骇浪,“去吧,我不想再说一遍。”他倒要看看,她夏一诺能有什么通天的本领,能安然度过这次致命的危机。 他倒要看看,她夏一诺能有什么通天的本领,能安然度过这次致命的危机。 岳杰走后顾北辰以手支额眯起眸想了些什么,抓起电话拨通了韩毅承的号码。 “我的顾部长,您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自从上次在顾北辰的别墅里劝他先处理好和蒋凯丽的关系,两人不欢而散之后,似乎没有联系过。 顾北辰唇角勾起,俊逸深邃的脸上浅笑如风,“有事求你韩大少呢。” “说吧,自家兄弟,能帮上忙的自然帮。”韩毅承痞痞的道。 顾北辰长舒一口气,“韩氏秋季新闻发布会准备的怎么样了?听说杨书记的女儿有意与你们韩氏集团合作?” 韩毅承往沙发上一趟,长长的腿伸直,凝眉深思道,“韩氏的case早为你顾部长备下了,要给谁都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谢谢你,毅承。”顾北辰垂眸,长长的睫毛在光影下落下一层暗影,将那俊逸的脸衬的更英气逼人。 “不要谢的太早,下月凯丽在易州有个专访,我希望你再考虑考虑,你到底是为了娶夏一诺还是为了刺激蒋凯丽,你最好想清楚。如果能将婚期延迟,就延迟些吧。”韩毅承声音沉郁。 “我给过她机会,是她蒋凯丽把我推到夏一诺身边的。毅承我现在不想讨论这个问题。”顾北辰说着挂了电话。 三天后,远东集团,23楼落地窗内,夏一诺双手环住自己看窗外的光影斑驳。 最近因为她婚期逼近,公司里不知情的下属们送了许多礼物来,将办公室堆的满满的。 甚至还有大胆的女人送她安-全-套等等性-保健品,盯着那堆成山的礼物,她无奈的摇头。 总裁办公室的门应声而开,夏一诺回身见杜子琪款款而来,苦涩一笑,一诺扬眉,“怎么?你也要送我结婚礼物吗?” 平日里杜子琪最是爱贫嘴,这次却没有说话,脸色凝重,“一诺,近几天远东股份被人大量低价抛售,长此下去,我们撑不过月底!” 一诺脸色一变,“怎么会这样?操盘手是谁?查到了吗?” “没有,如果猜的不错,正是上次危机时买下我们远东股份,帮我们把股价炒高的幕后操盘手。”杜子琪上前将手上的资料递给一诺。 一诺将资料打开看了几眼,随即拨通了雷恩的电话,电话那头的男生仍旧温柔而清澈,“诺诺。” “雷恩,我联系不上小楼,如果你见到她让她帮我查一下这几天是谁在低价抛售远东股份。”一诺焦急的抓过桌上的咖啡紧紧攥在手中。 良久,雷恩宽慰她,“好,你先不要担心,我把我手上的股权过户给你。等见到小楼咱们再商量!” 电话挂断后,一诺无力的瘫倒在办公室内的沙发上,杜子琪见她眉头紧锁便上前揽住她的肩膀,“一诺,别担心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一诺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杜子琪,她很想问她,真的会过去吗?可为什么有些噩梦,依旧像昨天一样清晰…… 夜晚的顾宅,月朗星稀,凉风阵阵。 顾北辰手中捧着一杯西湖龙井,在小花园的廊架下坐着,廊架下的灯没有开,他刚毅的轮廓在黑夜里更显得神秘万分。 蒋英一身价值不菲的睡裙,缓缓上前在青藤秋千旁靠着,“北辰,在想什么呢?”上前将手环在他肩上。 顾北辰抬头,没有说话,袅袅茶烟将他的脸笼罩在雾气里,看不真切。 他浅浅一笑,将茶放在桌上,拉过蒋英让她坐在自己身旁,蒋英看着身侧这丰神俊逸的儿子,忽然觉得一切世事都变远了。 “妈。”顾北辰唤了她一声,始终没有说什么话。 蒋英慈爱一笑,伸手摸摸顾北辰的后脑勺。 多年前,自己的儿子早就长成的真正的男人,肩负着撑起顾家的使命。 那是蒋凯丽的父亲因为上贿下赂被双规,蒋氏一族支脉庞大,竟然顺藤摸瓜查到了蒋英和顾委员长。 顾言因要避讳舆-论压力,便主动请辞,在顾家做了三年的甩手掌柜。Wolf国际也因为那次危机深陷风雨飘摇的绝地。 那时她身体不好,是顾北辰要顾及学业,又要撑着wolf,还要与官场上那些尔虞我诈的小人玩心计耍手段。 她深知他聪慧无双,她深知他心狠手辣,可作为一个母亲,她当然也知道顾北辰这些年是多么渴望拥有一份完整的爱。 那样的爱,蒋凯丽给不了,因为顾北辰把一颗鲜活的心交给她的时候,她却选择了背叛和狠狠的伤害。 良久,蒋英拉过顾北辰的手放在自己手上,“北辰,有没有想过,试着爱上一诺?她是个好女孩儿,爱上她,其实不是什么难事儿!” 顾北辰低头,将手从她手中抽离,“妈,夜深了,您身体不好,快回去睡吧。明天文化部还有很多事要忙,我也睡了。” 端起桌上的茶,顾北辰大步离去。 蒋英望着儿子高大却落寞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廊架的拐角处,身影陷进比黑夜还黑的黑暗里。 作为母亲,她怎么会不明白,顾北辰曾经深深的爱过一回,赌上的是自己的青春年华。 可是他输了。 在商政两界混的风生水起的顾部长,向来运筹帷幄俯瞰众生的顾部长,竟然在爱情面前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不是不想爱,只是不敢爱或者已经忘了到底要怎么去爱吧。 ‘千百度’是易小楼的私人会所,一个不大不小的西式酒吧。灯光昏暗,音乐旖旎,雷恩与夏一诺对面坐着,等候易小楼到来。 一诺一直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与雷恩说话,谢谢?他帮了她无数次,这两个字未免太过单薄!对不起?他爱她许多年,她**于人,这三个字,又未免太无力了! “最近过的好吗?”雷恩先开了口,灯光将他温柔的脸照的暗暗的,他看着窗外暗夜里的车水马龙,眉目之中是说不出的寂寞和苦涩。
6。我很想你
“最近过的好吗?”雷恩先开了口,灯光将他温柔的脸照的暗暗的,他看着窗外暗夜里的车水马龙,眉目之中是说不出的寂寞和苦涩。 一诺抬头看他,雷恩温柔的侧脸就在她眼前,可往日里宠溺的口吻不复可见,说出的话竟然是这般陌生。 “挺好的,你呢?”半晌,她才胆怯的寒暄,回答他这不冷不热的问话。 雷恩转过脸,将目光对上一诺深黑的双眸,“我不好,一点都不好。” 这话却是出乎一诺的预料,他不好?雷少想要的一切,不都是唾手可得吗?除了她夏一诺。离开她这个令人讨厌的女人,他似乎应该过的更好才是。 一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伸手便要端起面前的咖啡。 雷恩却比她更快,伸手将她的手握住,“诺诺,我很想你。”炙热的唇吻上她的手背,雷恩紧拧的双眉间藏满了痛苦。 一诺眼中的泪终于不再与地心引力做抵抗,簌簌落了下来,“对不起,雷恩,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这么痛苦。” 雷恩起身坐到对面来,俯首吻去她脸颊上的泪,“傻丫头,怎么会怪你呢,我怎么舍得怪你。” “喂喂喂,多大的人了,还在我面前秀亲热,一诺雷恩,你们是要羡慕死我吗?”易小楼进门一闪身坐在二人对面。 雷恩脸色一变,“我的易大小姐,以后你出现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这么静悄悄的,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是你俩只顾亲热了,我都来多久了,这不在门口实在看不下去了才进来的。”易小楼对一诺抛了个媚眼儿。 一诺一张小脸羞的绯红,将手从雷恩手中抽离,转而看向易小楼,“你这几天都人间蒸发了似的,怎么,你们家白大少还限制你出行自由?” 易小楼正春光灿烂的脸忽然一黯,局促的拿过咖啡浅抿了一口,没有说话。 一诺看她神色,方知自己说错了话,她以为白东风该是对易小楼很好的,“他对你不好吗?” “咱们不说这事儿了,说说远东吧。我帮你查过了,买下远东股份的资金来源于wolf国际,这事儿要和平解决,还要我们的部长大人点头。”易小楼叹了一声。 一诺的心一瞬间跌至谷底,wolf国际,易州乃至全国一流的实业集团,顾家的百年基业,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不用说也已经一清二楚了。看来这次,顾北辰真的要将她往绝路上逼。 雷恩见一诺神色不对,便将手上的股权转让书递给她,“这是上次我买入的股权,一直没机会交给你,现在把它给你,多点儿胜算吧。” “谢谢你雷恩。”一诺接过股权书,黑眸中泪光闪闪,“我不会认输的,更不会去求顾北辰,小楼,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一诺拉住易小楼的手,目光恳切。 易小楼从来没见过如此无助的一诺,就算上次在公众面前被股民袭击,她都没有如此无措过。 她伸手拉住一诺的手点点头,“好,我一定拼尽全力。” 可是她知道,一切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顾北辰要远东垮,就没人能救得了,无论用多少钱都不可能。 一诺自然也清楚这样的现实,可她却不肯接受。 远东是夏苍峰一生的心血,是她和一言六年风雨的成绩,若是远东垮了,她也就垮了。 不知道说了多久,三人起身从会所里离去却正正撞上来‘千百度’的顾北辰和白东风。 “白少好雅兴,竟然有空来我这小地方!”易小楼脸色冷冷的,口气不好。 白东风勾唇一笑,十足的妖孽逼人,“大庄园见多了,偶尔光顾一下你这小茅舍,也挺不错的。” 一诺见顾北辰也正一脸得势的看着他,她也毫不示弱的对上他深邃的眼睛,“怎么,顾部长不忙着要整垮远东吗?还有闲心思来泡吧?” “小小的远东哪就值得我费心思,这种事,由我的助理代劳就好了,我还根本没放在眼里。”顾北辰上前,唇角的弧度漂亮的不像话。 一诺抬头怒视他,他却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绢来给她擦脸上的泪痕,“你哭过了?别哭了,亲爱的夏四小姐,我会心疼的。” 一诺一把夺过他的手绢毫不留情面的扔在地上,“收起你的假面具,顾北辰,我不会认输的,咱们走着瞧。” 顾北辰看那躺在地上的手绢一眼,眼睛明显一黯,瞬间深邃起来。 躬身将手绢捡起,顾北辰看这一诺握在手里的股权书,“夏一诺,要扳倒远东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既然你想玩儿,我就多陪你玩儿几天。如果你求饶,或许我会考虑放过你。” 说罢与白东风双双进了‘千百度’的包房。 包房内灯光微弱却温暖,白东风两指夹着一杯酒,饶有兴味的看着顾北辰,“我的顾部长,你爱上夏一诺了?” “去死!”顾北辰抓起面前的烟灰缸往白东风砸去,白东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破空而来的玻璃炮弹。 “你对面坐的要是韩毅承,今天可就是一条人命。”白东风将烟灰缸放在桌上,喝了一口酒,“怎么大半夜叫我出来?” 顾北辰脸色一沉,“没什么事儿,想找个人喝喝酒。” 被蒋英那句‘北辰,有没有想过,试着爱上一诺?她是个好女孩儿,爱上她,其实不是什么难事儿!’一说,他承认自己是有过那么一刻的动容,可这丝动容却极快的被冷静和理智压了下来。 白东风眉尖一挑,唇角的笑意神秘而妖娆,“好啊,那我陪你喝,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说罢与顾北辰手中的酒杯一碰。 顾北辰神色有些恍惚,心事重重的黑眸中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凄迷,他眨眨眼却没有说话,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一周很快过去,远东已临近风雨飘摇的边缘,而顾北辰似乎根本没有丝毫停手之意。 夏一言一人靠在廊檐上抽烟,眉眼间满是惆怅,一诺走上前去,“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夏一言低眉看眼前乖巧的妹妹一眼,“没事儿,我们一起努力,说不定还有回转的余地。” 一诺看的很清楚,他眸光深处藏起的苦涩。 距离顾北辰第一次大笔抛售远东股份已经整整十天,这十天对远东集团上下都是致命的考验。 高层已经有人开始坐不住,想法设法的要瓜分了远东,夏一言和一诺的压力是不言而喻的。 在商言商,人情凉薄,你失意的时候,总是会冒出来那么一拨人,好像刻意打压你似的,叫你不能安生。 这一夜星光稀疏,明月却皎洁的很,挂在天上惨白惨白的,叫人心寒。 “小楼,事情有进展了吗?”一诺打电话给易小楼。 立秋之后夜风日渐冷了起来,在廊下站久了,此刻她才觉得四肢发凉。 “诺诺,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会尽全力帮你。”电话那头的易小楼也很焦急。 今早的新闻,她已经看过了,远东办公楼下每天都挤满了上前讨说法的股民,此时若有任何风吹草动,远东势必破产。 夏苍峰因为此事无比头痛,每每看到一诺总要痛骂她几句。 一诺扬起仍旧青涩的小脸,“谢谢你小楼,谢谢!” 她挂掉电话,顶着夏苍峰的谩骂,若无其事的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八月初一,一诺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还有八天,八天就是婚礼的最后期限了,她不知道顾北辰还会怎么对付她。 朋友们能挪的都挪了,能借的也借了个遍,远东仍旧并无半点起色,一周内若回天乏术,只能宣布破产。 她为这事儿人都瘦了一大圈,冷冽的月光像鬼魅一样洒满房间,手机屏上绿色的灯光闪起,她靠在床头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易小楼无法停止的哭声,一诺忽然就紧张了起来,不好的预感席卷周身,“小楼,你怎么了?你在哪里,不要吓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