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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第1页）

再说什么，一路将她送回顾宅这才离去，蒋英在门口等她，似乎已经等了许久，直到看着她回房，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一夜无梦，顾北辰不在的第四天，忽然想起昨夜白东风那些话，心有些痛。　　　　厅里没人，老爷子到鸿鸣山谷宅跟姥爷切磋棋艺，顾言京里有个会一早就走了，蒋英忙wolf的年后整顿，亦是不可开交。　　　　吴妈在厨房里忙活，问她吃什么她只说不饿，继而打开电视不停换台。　　　　直到那张数日未见的俊脸出现在显示屏上，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放下遥控器，看着他对那些刁钻的记者们提出的问题对答如流，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气势。　　　　他就是这样，永远的沉稳，永远的睿智，永远的优雅大方高高在上，一诺静静的盯着那张脸，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没告诉她？他身旁坐着的是戴菁菁？视线有些模糊，她以为是流泪的缘故，从茶几上抽出面巾纸擦了擦，眼前还是朦胧一片。　　　　起身要往楼上走连脚下的阶梯都没看到，她险些被绊倒，还好及时扶住了拐角处的红木桌子。　　　　方才其中一个记者说他今天上午的专访十点半结束，背景大楼她认识，是易州第一演播厅的大楼，还有一段时间，应该能赶到吧。　　　　风很冷，她换了件羊毛大衣，用刚买的围巾围住颈部，随意妆点了一番，叫老张开车送她去第一演播厅。　　　　大楼前的警卫要特邀开才能放行，她说了好一会儿那人也没放她进去，她只好站在风口等。　　　　顾部长的访问有多难约圈儿里的人哪个不知道，所以既然钻了这个空子，自然得多蹭点时间。所以十点半的专访结束后顾北辰又在后台接受了一个小的访问，直到演播大楼上的钟敲响十一下，他和戴菁菁才走出来。　　　　原本，他心想一诺或许能看到这档节目，所以就带了戴菁菁一起来，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安排戴菁菁到文宣部确实是量才而用，她向来能说会道，又是高等院校播音主持专业出来的，纵不走他这一关，她也能顺利进文宣部。　　　　远远见一群人前后走了出来，一诺尽量让自己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小心翼翼的走过台阶，努力辨认着每一个轮廓，最后准确无误的迎上顾北辰，“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她本想厉声质问，可真的到了他面前，却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顾北辰抬眉，黑眸深处倒映着她纤瘦的模样，他本想牵起戴菁菁的手从此间离去，身后这帮八卦的记者们若碰到这么大的新闻，怎么会放过，或许到时候一诺会因为舆－论压力而重新抉择。　　　　戴菁菁见他朝自己伸出手来眉开眼笑的抬手就要握住，未曾想顾北辰却嗖然将手收了回去，不动声色的抚过一诺冻的惨白的脸，黑眸深处尽是心疼，“你瘦了！”　　　　他手心的温度迅速袭遍全身，一诺忽然就想抱住他大哭一场，可是在这么多媒体记者面前，她忍住了。　　　　抬手握住他还在她脸颊上流连的大手，她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哪有，才几天不见而已。”　　　　顾北辰俯首在她额上一吻，“天这么冷，你怎么来了？”　　　　一诺低眉，眸中明亮的色彩忽然就黯淡了下来，“我想你了，可你似乎不想见我。”　　　　顾北辰心头一痛，伸出长臂将她揽进怀里抱的死紧，恨不能就此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傻瓜，想你想的都要疯了，你怎么会认为我不想见你。”长久的拥抱过后，他牵着她的手往阶梯下走去，却发现她步子放的很慢很慢，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似乎是怕摔倒。　　　　忍住强烈的心痛，他将她横抱在怀里，“怀着孕怎么还穿高跟鞋，笨蛋！”　　　　一诺将头埋进他怀里，有泪水落在他褐色羊毛大衣上，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身后的记者们不停拍照，顾北辰却头都没有回，连一个微笑都吝啬给。　　　　方才他真的很想牵着戴菁菁就走，后来之所以他没有，原因其实很简单。　　　他看到一诺唇边化过界的唇彩，手抚上她的脸颊时，他不动声色的擦去她唇边的那抹颜色，尽量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在她额上亲了一口。　　　　从台阶上下来时，她每走一步走小心的试探着，可为了跟上他的脚步，她还是拼了命的让自己走快些。　　　　大手在身侧握的死紧，骨节森森青筋根根分明，那一刻，顾北辰心上像被谁剜开了似的，每一次呼吸都是折磨。　　　　关于不及时做手术，肿瘤继续扩散一诺会逐渐视物模糊直至失明的情况，雷恩和辛医师是一早就跟他说过的。　　　　从她眯着眼睛努力辨认，最后才绕过众人走到他面前来时，他心中就有所警觉了。　　　　可是他没想到，这一刻，竟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以至于他根本还没做好接受的心理准备。　　　　从她眯着眼睛努力辨认，最后才绕过众人走到他面前来时，他心中就有所警觉了。　　　　可是他没想到，这一刻，竟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以至于他根本还没做好接受的心理准备。　　　　若不是这样的光天化日之下，若不是众媒体重重围堵，若不是闪光灯不停的闪烁，若不是摄像机的咔嚓声不断，或许他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或许他会抓住她大骂一顿。夏一诺你怎么这么笨，眼睛看不到了都不知道告诉我吗。　　　　他终于是没有骂她，那双漆黑的眼让他不忍心再责怪什么，只是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一分一毫也不舍得放开。　　　　回到顾宅后，一整个下午他什么都不让她做，她要什么他拿给她，她想去哪儿他抱着他，前所未有的温柔，前所未有的爱护有加。　　　　一诺心中觉得别扭，扶住旁边的茶几要起来却抓断了指甲，从桌上摸过指甲刀她极力撑住眼睛给自己剪指甲，不想却剪到了手指。　　　　她吃痛，轻呼了一声，对窗而立的顾北辰闻声跑了过来，见她指尖有血珠溢出当即大怒。　　　　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指甲刀狠狠扔在地上，“我不是告诉过你有事叫我吗！”他对她吼。　　　　“我又不是瞎子！”她白他一眼，对他的行为表示抗议。　　　　顾北辰苦笑，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想瞒着他。扯了扯唇角，她不想说，他也不必问，多给她一些时间总是好的。　　　　将带了些血的指甲刀从地上捡起来，抽出纸巾细细的擦拭过了，他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温柔的语气里带着点责怪的意味，“你是我的女人，我为你剪指甲有什么不可以吗？”　　　　一诺抿抿唇，没有吭声，任由他细细的给她修剪指甲，阳光打在指甲刀上，光晕在房顶上随着顾北辰挪动的动作一闪一闪的。　　　　直到十个手指都剪了一遍，剪破皮的手被他小心翼翼的贴上了创可贴，一诺满足的靠在沙发上喝着他递过来的茶，眉头皱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北辰，能跟你商量一件事吗？”　　　　顾北辰坐在她身侧点点头，“你说！”　　　　她仰起小脸儿正对着他俊逸的脸庞，“你把戴菁菁从文化部调走吧，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她在你身边！”其实是危机感，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一个即将成为瞎子的女人，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这样的对比太过强烈。　　　　顾北辰将她拉入怀中俯首在她唇上重重的啃咬，“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在吃醋了？”　　　　一诺脸一红，“你到底答不答应嘛，不答应就算了。”她心里是有些忐忑的。　　　　顾北辰笑笑，将她的头按进自己胸膛，“答应，以后只要是你说的，我全都答应。”揉揉他的头发，他内心是一片血肉模糊的痛。　　　　第二天早晨一诺早早就醒了，一个人坐在床头发呆，顾北辰醒来时就见她坐在那里，懒懒的从床上起身，他撑住脑袋看着晨光里的她，安静美好。　　　好想这一刻永远静止，这样她就一直在他的视线之内，再也逃不开。　　　　窗户在开着，窗外阳光璀璨，是难得的大晴天，阳光越窗而入，把人照的身子酥软。　　　　一诺似乎意识到他已经起身，却没有回过头来看她，纤细的手搭在床沿上，揪了揪床单。　　　　顾北辰往常都是穿阔领针织衫，今天站在衣柜前犹豫了一下，他挑了件白衬衫给自己穿上，而后抬头望向一诺，“诺诺，给我拿条领带过来，要那条蓝色白格纹的。”　　　　他安排好之后静静的倚在衣柜前等着看她的动作，一诺挪了挪脚步往前走，拉开放领带的柜子看了许久，里面颜色很多，很杂，她一时实在无法分辨他要的那个蓝色白格纹的到底是哪一条。　　　　手还在空气里扬着，她努力的靠近那些领带好让自己看的更清楚些，眼前却不过是一些放大了的色块而已。　　　　顾北辰喉头一紧，鼻尖酸的厉害，强忍了好一会儿才将拥堵的情绪压下去，为了不让她听出他的异样，他小声道，“找到了吗？我上班要迟到了！”　　　　一诺虚应一声，“哦，你领带有好多，好难找，再等一会儿。”　　　　修长的大手暗暗握紧，他靠住衣柜才能让自己的身子停止颤抖，清了清嗓子，他唇角抿起一个大大的微笑，好像她能看到似的，“笨蛋，在第三行第六格。”　　　　一诺一笑，左手从上往下摸到第三行，然后一格一格的数到第六格将那条领带拿了出来。　　　　顾北辰仍旧步上前，“你过来，帮我系上。”　　　　一诺皱眉，回过身见他朦胧的轮廓在衣柜旁倚着，沿着没有任何阻挡的光滑路面，她微笑着走到他身边，“你弯下身来，我够不到。”她撒娇的说着，嘟着唇的样子格外惹人疼。　　　　顾北辰躬下身子到她刚好能够到的位置，一诺纤手慢慢摸到他颈项处，凭着感觉忐忑的给他系好了领结。　　　　窗外阳光明媚如火，落在一诺身后，她一身白色睡裙被罩进那道光晕里，仿佛燃烧了起来，仰起脸微笑着看着他，“系好了。”　　　　一滴咸涩的液体落在她白皙的小脸儿上，一诺诧异的伸出手要去摸顾北辰的脸，却被他不动声色的躲开，“北辰？你怎么哭了？”　　　　顾北辰眉头深锁将她揽进怀里，越抱越紧，抱的她几乎无法喘息，“傻瓜，想到有一整天见不到你，为夫我好生难过呀！”他尽量用着调侃的语气，不让她听出自己的悲痛。　　　一诺从他怀里仰起头笑的温婉甜蜜，“笨蛋，以后又不是见不到我了，快走吧。”　　　　空气有一瞬间的冷凝，顾北辰将她放开，站在镜前理了理衣服，“诺诺，领带好看吗？”　　　　一诺怔了瞬间，上前拉拉他的衣襟，而后对他竖起两个大拇指，“好看，简直帅爆了，顾部长的眼光自然不会错。”　　　　顾北辰转身往门外走，眼泪一瞬间就流了下来，第三行第六格的领带根本不是蓝色白格纹的，他也根本没有蓝色白格纹的领带，他只是随意一指，她却给他拿了来。　　　　他不知道她这样多久了，是间歇性的还是长期如此，他想把她拉去医院，却不忍拆穿她善意的谎言，她这么倔强这么坚持，如果他强制性的把她拉去医院，那她只会离他越来越远。　　　　他人生中第一次如此矛盾，如此害怕，害怕失去她，又害怕伤害她。　　　　到文化部时他第一次冷着脸谨慎无比的往办公室走去，各部门工作人员见他配了条灰黑色领结，跟衬衣和西装一点都不搭。　　　　戴菁菁从文宣部到他办公室来将一个包装很好的礼盒放在桌面上，他诧异的仰头看她，戴菁菁心尖儿一跳，好冷的眼神。　　　　自从知道她是戴家遗孤之后他看她的眼神，向来都是带着些歉疚的，再也没用这种冰冷的目光对着她，今天忽然这般，她心里也有些打鼓。　　　　往后退了半步，她揪着自己的裙子，“北辰，你的领带跟衣服不太搭，我顺道给你买了条新的。”　　　　顾北辰将桌上的礼盒推了回去，“你拿走吧，我用什么样的领带自由顾夫人为我－操心，你上班时间做别的事情是不对的。”　　　　戴菁菁没有反驳，将礼盒拿在手中转身要走却被他叫住，“菁菁，你在我这里一个小小的文宣部门做事实在是委屈了，明天开始不用来上班了，这一周的工资我会叫财务支给你，韩氏最近在做一个化妆品推广的活动，空间很大，我已经跟毅承说过了，你随时可以过去，待遇不比你在伦敦差。”　　　　戴菁菁抬起的脚步收了回来，“为什么？一个风月场所讨过生活的女人给你顾部长丢人现眼了是吗？”　　　　顾北辰起身绕到落地窗前，修长的手臂倚着窗沿，随意的靠着，“不是你想的那样，戴家的事情我们顾家已经歉疚了三代，够了！你对一诺做的那些事当我不知道吗？如果你不是戴家孤女，就算我不办你，你以为爷爷会坐视不理吗？你们对她造成的伤害，就算死一百次都不够偿还。”他高大的身影从落地窗下而来，步步紧逼，情绪似乎颇为激动。　　　　戴菁菁一直后退，直到被他逼在门边，他单手挑起她的下巴，“菁菁，在韩氏你会活得很好，如果你想回英国，我随时可以跟克里打招呼。只有一点你要记住，以后离一诺远点儿。”　　　　他双眸血红，仿佛噬血的魔鬼一样，戴菁菁是有些畏惧的，快速从他办公室退了出去。　　　　下午下班回家时，家里没人，顾北辰换了拖鞋见花园的小门在开着，便抬步走了进去，丁香架下，一诺一身天青色绒衣，倚着藤架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东西。　　　　他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去从她手中夺过来一看，却是远东集团一个新的策划案。　　　　顾北辰登时火冒三丈，一把将手中的策划案甩开，将她的手腕紧紧攥在掌心。　　　　白色A4纸撞上藤架被挂的破烂不堪，他担心她的眼睛，所以说话便口不择言起来，“夏一诺，谁允许你弄这些破东西，夏一言活的好好的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操心，你现在是我顾北辰的妻子，不是他们夏家的生财机器。”　　　　一诺见他没来由的发火也不由得怒火中烧，起身仰头怒视着他，拔高嗓门跟他对着吼，“顾北辰，我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凭什么管我！”　　　　这个策划案是她查出病情之前的最后一个策划案，对她来说，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重要，她不想放弃，更不想假手于人。　　　　这两天她发现自己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所以就想趁着偶尔还能看清一些的时候把这个案子最终确立一下，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顾北辰眯眸，将她的手甩开，大步上楼，“我不管你，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了，你爱干嘛干嘛去，我一定不拦着！”　　　　答应她留下孩子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死易生难，每每想到不久的将来他就要独自面对这个没有她的世界，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隐忍数日的怒火无处发泄，最终还是由她引爆了，她就是有让他生气的本事。　　　　他走后，一诺躬身从地上捡起破烂不堪的纸张，放在文件夹里整理好，到车库里跳上她的宾利一溜烟儿从顾宅离去。　　　　她一直没有回公司上班，她只是想多看他几眼。在他下班回来之后，她希望自己能马上给他一个拥抱，在他上班走之前她希望能给他一吻。像一个妻子一样，像一个真正的妻子，整个身心都是他的。　　　　在她还能看见他的日子里，她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她恨不得天天与他寸步不离，好好的看着他，直到看够为止。　　　　这样就算她提前瞎了，陷入无边的黑暗里，她也能凭着这些回忆坚强的活下去，她会在脑海里不停回忆他的轮廓，那么美，美的让女人都心生嫉妒。　　　　如此，就算她死了，躺在冰冷的地下，生前这段时光能日日有他相伴，她也能含笑而去了。　　　　顾北辰在二楼窗口站着，见她开车出去才慌了神，鞋都没来得及换，他箭一般的冲到车库，跳上车追了出去。　　　　她眼睛时好时坏的，根本看不清，这眼看着天又要黑了，她这样只身开车出去，怎么能叫人放得下心来。　　　　　顾北辰在二楼窗口站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