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听了大怒,道:“从来没人敢对薛大爷说这话!谁不知道我表姐乃是当今的贵妃娘娘?我妹妹是贵妃娘娘的兄弟媳妇,是国舅夫人,你这小子挺着腰子说话,也不怕得罪了你薛大爷!”林雨声冷笑了一声,道:“花会多是高贵显赫之人,你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薛家少爷罢了,目不识丁,粗俗无礼,难登大雅之堂,还在这里如此招摇,真个是猪油蒙了心的!若叫我们公子知道他日还有人拿着那些小姐的诗词在外如此招摇,休怪我们不客气了!”说完这话,伸手就把那十二张花笺子揭了下来。
黛玉低声对西门狂道:“把那花笺子拿了回来烧掉罢,我不喜它落在别人手里。”西门狂道:“这是自然。”说着朗声道:“难得水公子到来,楼上一叙如何?”水溶眼见到西门狂,又见到他身边娇娜轻灵的黛玉,不由得心中一惊,极是纳闷黛玉怎么竟在西门狂身边,但面上却不露出,只笑道:“再不想你竟也在此。”说着,携林雨声过来见礼,也对黛玉一揖,道:“见过姑娘。”
黛玉不理,西门狂吩咐道:“扶姑娘先上楼。”黛玉也不喜欢这时候许多人都看了过来,所以忙扶着紫鹃的手先行上了楼。西门狂这才笑道:“方才这位公子所揭花笺,能否转送西门?”水溶笑道:“这有什么?你拿去便是。这是我的学生,名叫林雨声,你叫雨声便是。”西门狂接过了林雨声手中花笺子,双手一搓,花笺子登时化作了碎片,宛如蝴蝶一般四散飞去。
薛蟠眼见西门狂面色阴沉,不由得想起了往日里挨柳湘莲之打,忙悄悄挪动脚步,正欲脚底抹油,西门狂冷冷地道:“这薛大爷是要去哪里?”薛蟠吓得顿住了脚步,忙转身陪笑道:“不曾去哪里,不曾去哪里。不知道西门大爷有什么吩咐?”西门狂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右手一伸,身旁菊花上所浇的水煞时漂浮起来,凝结成一滴水珠,接着西门狂手指一弹,那滴水珠激射而出,登时射瞎了薛蟠的一只左眼,鲜血长流,薛蟠滚倒在地上,更是杀猪一般嚎叫了起来。
西门狂弹了弹手指,脸上不见丝毫怜悯,只是冷冷地道:“薛家的所做所为,没有我西门不知道的,在那家子里是如何算计人的,我也一清二楚。若叫我再知道胆敢有人拿着那边姑娘的诗词出来传看,你薛家就等着替你收尸罢!”然后吩咐花会中浇花的一些仆人道:“把他丢出去,从此以后,在京城里的商行中,别叫我见到这个薛蟠的薛字。”
仆人答应了,一人轻轻巧巧抓起了薛蟠粗重的身子,随手就丢出了花会大门,立即就有人来清理了一下薛蟠眼中流出来的血迹。那些来观花的公子小姐素知这西门狂性情之狂,心地之狠,遂也并不多说。但水溶毕竟只是一介富贵闲王,有些不忍,道:“虽说是他太过了,但也不至于伤了一只眼睛才是。”
西门狂一面让到楼上,一面冷笑道:“这样的渣滓,要一只眼睛,已算是极便宜的了。若非今日是玉儿头一回来,我定要了他这条狗命。”水溶摇了摇头,随他上楼,待得坐下了,才道:“我竟不知这林姑娘什么时候在你这里的了?昨日我只听得这林姑娘说是因金玉良缘之事,心神伤恸之下,旧疾复发,已然香魂飘逝,今日正欲登门,再不想林姑娘竟在你这里。”
[正文:第三十四章 认弟]
此言一出,不但西门狂愕然,连里间正半躺在躺椅上歇息的黛玉也惊讶地坐了起来,望着紫鹃等人的满脸惊异,黛玉轻声问道:“我什么时候是死了的了?”紫鹃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听外间里一声响,似是摔了什么东西,黛玉忙叫魅影儿去瞧,却是西门狂手掌一翻,震碎了桌子上的茶杯,阴沉着脸色怒道:“林姑娘好端端的,是谁红口白舌咒姑娘的?”
水溶叹了一口气,道:“我也并不知其中缘由,原想那林姑娘非同一般,自非如此心窄之人,如何去寻死?昨日登门又是喜气一片,不似有甚丧事,今日才已命人去打探一下,正在这里等着呢,可巧眼见姑娘平安无事,也算是放了些许的心了。”西门狂却极是生气,怒声叫人去打听了原因来,外面听唤的人答应一声,去了半日,果然回来禀道:“回公子话,却是果然的,是贾家里传出来的消息,因金玉良缘说破,加上姑娘离开,那贾宝玉闹腾着要去找姑娘,所以那王夫人就说林姑娘去了的。”
西门狂道:“我要听仔细一些的。”那人道:“姑娘离开之时,只是少有几人知道,因此那王夫人也并不知道姑娘离开,可巧不知道谁见到了姑娘系在树上的一条玉带,所以都传说着姑娘寻了短,羽化飞天了,可巧那贾宝玉闹腾,所以那王夫人也就顺水推舟。只是老太太本不想这样,但因恐又有人去闹腾姑娘,所以也没说姑娘离开了的。”
西门狂想了一会,问道:“那贾宝玉如何?”那人道:“这贾宝玉倒是有些傻了似的,伤心了一场,反说姑娘没走,还在潇湘馆呆着,等着他迎娶为妻呢!”西门狂沉吟了片刻,水溶笑道:“既然姑娘无恙,西门兄也就不必太过追究了!只是这姑娘怎么竟在西门兄这里?西门兄今日也该给我解惑了。”
西门狂挥手叫那人退下,他心中何尝不知道水溶心意,也不喜欢他知道得更多,因此只面色淡淡地道:“并没什么,只是我那里还算得清净,又有两个丫头陪着,所以接了姑娘住着罢了。”水溶心中极想再见黛玉一面,但是看着西门狂今日脸色,知道今日自己是难见佳人玉容了,因此就笑了一笑,道:“九月初八就是宝玉成亲了,不知道西门兄去不去凑个热闹呢?”
西门狂想了一想,冷笑道:“就凭他贾家,也不配我亲自过去贺喜凑那个热闹!”水溶一笑,只听的咚咚声响,西门雪和东方雨跑了上来,正要同时揭开帷帽上的面纱,眼见水溶在座,因此就只西门雪一人揭开了面纱,粉嫩的脸蛋红扑扑的,满脸都是笑容,道:“水王爷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方才你替林姐姐做的诗词说话我可都听见了呢!”
水溶虽是微服而至,但是西门雪到底是公主身份,也起身见过了,才笑道:“听闻今日是西门兄的菊花会,自然也要来一览菊花风采了。”西门雪哈哈笑了起来,道:“偏你就爱咬文嚼字地说话!我倒也要问你呢,那时候不是说皇帝哥哥允你另娶一位王妃的么?怎么只有了一个影儿,如今却听不到丝毫消息了?”
水溶面色一红,笑道:“不过都是我母妃的想法罢了,我什么时候是答应的了?只不得我心意,我也不愿意娶了的。”西门雪听了又是一笑,东方雨笑道:“我找姐姐去!”说着进了里间,西门雪只是坐了下来,招手叫魅影儿道:“把给姐姐带了来的好茶赶紧沏了来我喝,在外面转了几圈,可把我给累死了。”
魅影儿只倒了寻常的极品大红袍来,笑道:“大姑娘又到那里疯玩去了?也不学着姑娘一样安静一些。”西门雪扮了一个鬼脸,笑道:“才听说有人咒林姐姐呢,所以我才和雨儿去打听了一下,知道了一个明白,真是气死我了。”然后得意地笑道:“我叫那薛家也没个好果子吃了!”然后对着里间道:“姐姐,我一定要替你报了一个小仇的,大仇就叫哥哥来报好了。”
黛玉正在喝茶,听了西门雪这话,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一下子就给茶水呛住了,不住地咳嗽,涨得脸都红了。西门狂一听有动静,快得就像是闪电一般进去,忙坐到躺椅上,伸手轻拍着。那水溶和林雨声也怕黛玉有个什么,也都不避讳里头是女眷,抢了进来。两人虽然早知黛玉容色绝伦,但是眼见成年后的黛玉更加清丽脱俗,亦不免有些呆了。
西门狂拍着黛玉的背替她顺气,眼见黛玉实在是呛得不轻,心中登时大怒,怒吼道:“西门雪,你给我滚进来,看你做了什么好事!”西门雪给这一声怒吼吓得跌了进来,一步挪不了三寸,眼泪也哗哗地流了下来,拉着黛玉的手哽咽道:“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告诉姐姐已经替姐姐出了一口气了。”
黛玉咳嗽了好一会,才拍拍西门雪的手,浅笑安慰,道:“真真你说话也该有些样子了,日后要缓和一些才好,我气管上本来就不好,容易咳嗽,若叫别人知道我竟给茶呛了两次,还真有些没了面子呢!好歹你也得替我想着有些面子罢?难不成若是呛死了,还要告诉阎王说我是给茶水呛死的?这死的也未免太不体面了。”西门雪听了破涕为笑,扭着手道:“林姐姐,你就爱笑我。”然后又呸呸了几声,道:“什么死呀死呀的,姐姐也不知道避讳一些!”
西门狂看着黛玉给咳嗽呛得有些发红的脸,柔声问道:“现下怎么样了?好些了没有?”黛玉笑道:“没有怎么着,不过就是一时不妨,所以呛着了。你也别怪雪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这鸡飞狗跳的性子。”西门狂皱着眉,道:“你的气管确是不好,又容易受惊,我也并不懂得医术,因此竟也疏忽了这个。”
黛玉笑道:“这有什么?你也知道我这身子就是这么着,如今倒比先前魅影儿没来时,好上了十倍呢!”西门狂仍旧是皱着眉头,想了一会,问魅影儿道:“传个信儿给宁先生,叫他赶紧先觑个空儿来给姑娘诊视诊视。”魅影儿答应了,笑着指着林雨声道:“这位林公子,可是宁先生的高足呢!先时来替姑娘诊断,我就听得了这林公子的声音心中就记住了,今日听得公子在外面说话,就认出来了。”
西门狂听了一愣,黛玉抬眼看了看林雨声,浅笑道:“好些时候没见了,倒是长高了好些。”林雨声上前行礼,道:“见过姐姐。”一双明净如秋水如赤子的眼睛,隐约闪现着一丝的倾慕。黛玉心中一愣,西门狂自是心中不悦,抿紧了嘴巴,半日才问黛玉道:“你认得这雨声?”黛玉点点头,笑道:“是啊,也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没想到今日见了,竟长成大人了。”
西门狂顿了一顿,黛玉自是明白,心中想起素日里只有自己为了宝玉吃别人醋的,今日里却有西门狂为了自己吃别人的醋,不由得心中浮现几许甜甜的味道,脸上笑得灿烂起来,全身上下登时就像是闪动着淡淡的微光似的,让人目眩之余,却移不开目光。黛玉笑道:“我们还同是姓林的呢,他的名字我也很喜欢,若是我有这么一个兄弟就好了。”
说到这里,自然想起了三岁夭折的兄弟,也更想起了已经早早离世的父母,心中登时涌起了几许伤感。西门狂笑道:“这也好,不如今日就在我们几个跟前,叫他拜你做了姐姐,岂不是很好?只是怕你嫌烦。”黛玉听了,却是十分高兴,自也想有个兄弟,正好也绝了雨声心中的念头,便笑道:“我倒想有这么一个兄弟呢,只怕雨声不愿意。”
林雨声是个聪明人,况且也明白眼前情势,只怕连水溶都得不到黛玉的心,更别提自己了,忙笑道:“有姐姐这么一个姐姐,雨声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怕雨声粗俗,反污了姐姐的清名。”黛玉登时喜笑颜开,起身对林雨声盈盈拜了下去,是结义之礼,笑道:“我也有了兄弟了,我这兄弟这样出众不凡,比许多达官显贵家的子弟还清秀呢!”林雨声忙也对黛玉拜了下去,比黛玉多行了一礼。
黛玉更是十分高兴,从怀中取出了一枚玉佩,笑道:“这是当年我父亲送了给我的,是我林家的东西,虽然不值什么,却也是个念想儿。今日我有了兄弟,就把这个送给兄弟了。”雨声磕头道谢接了玉佩,只见是那玉佩青翠欲滴,质地纯净,毫无瑕疵,尤其是其中更隐隐几许水色,知道是极珍贵之物。
西门雪拍手笑道:“好呀,好呀,姐姐认了一个兄弟,我们要好好吃一顿呢!”黛玉听了一笑,西门狂点头,道:“这倒是应该的。”然后对魅影儿道:“叫人在这外间精心备上一桌酒席,算是给姑娘和林公子结义的贺酒。”魅影儿答应了一声,笑道:“好得很,我们也能讨得姑娘几杯酒吃了!”说着,便到外面吩咐去了。
因此在酒席上,西门雪和东方雨最是吃得欢,倒像是结义的是她们两个似的,叫黛玉好生取笑了一番。水溶笑道:“偏就我一个外人了,只不知道姑娘能不能接我这一杯贺酒?”说着站起了身,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黛玉虽不爱见外男,但是今日认了一个兄弟,心情极好,站起了身道:“王爷这酒,恐怕是折杀小女了!不过今日有了兄弟,王爷这酒接也无妨。”遂喝了。
黛玉本不惯酒力,因此吃得极少,但这西门狂的酒无不是久年陈藏,酒力猛烈,只小小几杯,黛玉已经吃得两腮如胭脂一般,眉梢眼角,唇边颊上,越发添了无限丰韵。因此时螃蟹极肥嫩,所以酒席上自然也摆了好些极肥极大的螃蟹。西门狂洗了手,亲自替黛玉剥了一只团脐的极大螃蟹,拿着小银镊子掏了送到黛玉嘴边。
眼见林雨声和水溶都在座,黛玉不由得有些羞怯,紧紧地闭着小嘴儿,就是不肯张开。西门狂有些好笑,在外人眼前也不强她,便直接放到了自己嘴里,笑道:“今日螃蟹倒是极新鲜极好的,只是性太凉,你还是少吃一些,省得回来闹肚子疼。”黛玉这才点点头,对林雨声笑道:“都说今天的螃蟹极好,你就多吃一些。”林雨声自是答应了,因问起了西门雪道:“公主殿下说替姐姐出了气,不知道到底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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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三十五章 玉环]
西门雪抓了一只大螃蟹在手,右手拿着小银镊子掏蟹肉,笑眯眯地道:“也没做什么,就是和雨儿去了一下薛家最近的一家当铺子,去当了我们的朝阳九凤挂珠金钗。”黛玉听了一呆,道:“你们又不少了银子,去那当铺子里当东西作什么?”然后皱了皱小鼻子,道:“世人想钱也真是用尽了心思,连那当铺子都有了。”西门雪笑嘻嘻的不说话。
东方雨因恐怕更多人知道德馨长公主是两个人,因此仍旧戴着帷帽,只有外面帷帽上有纱,面上却不曾蒙面,只是方便吃喝,听了这话,便道:“姐姐有所不知,这可是禁中之物,本来也是名贵非常了的,天下只有两副,就是我和雪儿一人一副,还是太后娘娘赏赐了的。我们虽然当了,但却是知道去向的,也早料到那薛家定然会想法子吞了我们的凤钗。”
黛玉愕然,道:“他们赖了不成?”西门雪笑道:“也跟赖了差不多。他们一见了那凤钗,真个是眼睛都红了,因为我和雨儿是扮着叫花子去当的,所以只当我们再没钱去赎了,没想到他们居然大着胆子把这凤钗给了王夫人一副,进宫献给了那元妃了,也就是今儿的事情,那动作可真是利落的。另一副就是他们薛家自己吞了,想必是要在金玉完婚的时候,给那薛宝钗戴着呢!”
黛玉听了,她本性聪明,如何不明白其中之意?便道:“你们两个也忒狠了一些。”西门雪笑眯眯地道:“谁叫他们欺负了姐姐的?这还只是小意思的呢!姐姐你没见哥哥废了那薛蟠一只招子,才是真狠呢!”黛玉听了这话,不由得大吃了一惊,问西门狂道:“你弄瞎了薛家大哥哥的眼睛?”西门狂笑道:“你素日里也别管这些个事情。”黛玉听了,只恐出事,道:“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