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霜灯道:“我还是挺自私的,虽然说过想活的很久,但是如果一定要有一个先死的话,这个人还是我好了。”
城墙下,青筠看了看坐在一边巫长息,又看了看上头两个人,显然懵了:“这两个人秀恩爱不分场合的吗?”
巫长息微微抬起的手放了下去,底下已经没有士兵再上前,他们面面相窥,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堪堪被打破的一道裂痕又重新聚在一起,青筠公主气的踢了一个人过去:“愣着做什么,继续给我破了那个妖怪的结界!没看见镜子都快碎了吗。”
由青筠看去,西陵结界是一个巨大的镜子,由着前几批送死的人以血祭之,那镜子有了松动,隐隐出现了裂痕,这些送死的人大多都是些囚犯,北昭承诺之后给他们家人一大笔抚恤金,因此,愿意送死的人并不太少。
然而此时,方才还无畏上前送死的人,却分明顿住了脚步,细细问她:“……公主,哪里有镜子……”
叶霜灯看着底下停滞住的人,有些惊讶:“怎么没人了?”
城墙上头,西陵没有说话,伸手却向她胸口袭来,叶霜灯没有躲,只是柔柔一笑:“没有心怎么把那些修为融合了,心我还你了。”
西陵声音有些哑:“你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叶霜灯只想笑:“不是你告诉我的么。”
西陵说,他的心在她这里,这个话无论从哪里看都不是骗人的。乌木盒子隐隐的散着金光,叶霜灯见西陵没动作,直接把盒子打开,里头忽然出现了一抹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没入西陵胸口。
这个实在太过快速,甚至西陵自己都无法阻挡。
青筠公主听不见上头再说什么,听见士兵这一问,颇有些莫名其妙:“你眼睛瞎了,这么大一个镜子看不见,镜子不在,你们都往哪里撞的?”
那士兵看着青筠,满脸的诧异:“……那是剑阵,公主,属下并未看到镜子。”
青筠吃惊:“什么?!”
士兵闭了闭眼,接着道:“阵法牢不可破,几乎已经死了数万人,公主难道没有看见着累累尸骸么?”
士兵这一句话,仿佛让青筠眼前拨开了一个迷雾,她这才看见,眼前早就堆积了无数的尸骸,并非是方才的死囚,而剑阵悬浮上空,纹丝不动,依旧剑光如霜凌冽,底下却已经血流成河。她愣了愣地看向巫长息:“这……是怎么回事?”
巫长息没有回答,唇角却接连不断的涌出鲜血。
风沙漫天中,日月同辉,剑光凌冽。身后的士兵所剩寥寥无几,望着着如修罗场的地方,面面相窥。
公子扶苏问讯赶来,看见底下的尸骸明显一愣,西陵看着叶霜灯没说话,北昭士兵转眼间也已经所剩无几,他立刻下令让候在一边的大军围剿。西陵把手中的乌木盒子,连带里头未展开的心都丢给了公子扶苏,淡声:“看完了就烧了。”
公子扶苏肃容接下,看见里头却是一愣,里头的字闻所闻,他半点意思都看不明白。西陵又道:“看不懂也烧了。”
公子扶苏虽然不明白西陵此话何意,可是依旧肃容领下,将乌木盒子连带那份尘封的手书都抛在了里面,火焰舔舐而过,叶霜灯却分明看见上头零零散散的汇聚起金光点点。
公子扶苏浑然未觉,叶霜灯看着却有些开心,她扯了扯西陵的袖子,声音低低的:“手书没了,你自由了。”
云泽士兵围剿而下,北昭如今寥寥不过数千人,实在无力抵抗,青筠公主对着巫长息怒目而视,几乎咬牙切齿:“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方才,巫长息是用了幻术,让她认为去送死的是囚犯,结界破开有望。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蛊惑了那些士兵送死,再给她造的假象,青筠深吸一口气,问他:“你是云泽的人,是那个妖怪的人?”
巫长息擦去唇角的血,看了看指腹上泛着黑气的血,叹息道:“他不是妖怪,我才是。”
。
头顶罩下一大片的乌云,将阳光尽数遮挡,叶霜灯揉了揉眼睛,阳光没有落在皮肤上,她总算觉得好受了些。她软软的靠在西陵的怀里,声音也低低的:“他们都走了,估计这些时间也不敢动云泽了,你已经完成了你的责任。”
西陵看着她,声音压低:“这个事情,也是他告诉你的?”
叶霜灯摇头:“是我去问了虎鲸,这个手书上写的是什么字。”
西陵所料不假,上头是契约,是西陵千年前与云泽签下的契约,未说缘由,只定下千年之后,手书由王室焚毁,西陵便可恢复自由。但是至于西陵为何失去的记忆,上头并未记载。
只是如今手书封存,若未找到,西陵也一直没有想起身份,那怕是得一直这样下去了。
西陵直接把她横抱起来,给她罩下仙障,将外面的日头尽数挡住。叶霜灯勾住他的脖子,把脑袋埋在他胸口,终于听见此中传来缓慢的心跳,她微微的笑了笑:“我一点也不大度,才不会说让你忘了我之类的话,以后一定不能忘记我啊,一定记住……不过也不行……就稍微记住一点就好了……我……”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西陵低头吻了吻她的嘴角,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叶霜灯愣了愣,止住了声音,她看着脚下飞过的山脉,疑惑了一会:“我们去哪?”她的声音却很轻,有浓重的困意袭来,忍不住想闭上眼睛。西陵抬手在她的眉间滑过,牢牢的将她的魂魄扣一出,她终于闭上了眼睛,在他怀里,她的身体轻的就像是一片羽毛。远方有一阵风拂来,西陵没有回头,声音出奇的平静:“你过来想做什么?”
身后,慢慢的显现出一个人,巫长息笑道:“帝君都想起来了,现在云泽契约也不能算作束缚,总归是有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