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迎接的跑堂认出辉子,连忙撒腿过来迎上,“辉哥您来了?可是要帮温老定个戏院听曲?”
辉子没多说,只点了下头。
跑堂的小阿弟连忙歉声,“不凑巧,龙虎门的二把手正给我们杜老板要‘沙子’呢,我们杜老板那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不正在里头杠起来了。”
“您回去跟温老交代一声,说说好话,咱们梨园今儿不方便迎客,改明儿来了梅兰竹菊四个院子都不提了!牡丹楼,就牡丹楼!咱让角儿们在牡丹楼给温老亮亮嗓子,好好唱上一段儿。”
“这。。。”话说到这份儿上,辉子也没主意,只能眼珠子递给身旁的小姑娘。
“沙子?”温幼梨听得新鲜,“戏院里要什么沙子?你们杜老板准备在这梨园里造海呢?”
跑堂小阿弟愣了下,冲着辉子眨眨眼。
“这是我们青麟帮的二小姐,温老的孙女。”
“二小姐?青麟帮的?”小阿弟更懵了。
道上谁不知道青麟帮的温老早就是孤家寡人,想认他做义父的人,能把黄浦江给填满喽。
这真是奇了怪,花甲之年还能蹦出来位孙女?
“见过温二小姐。”小阿弟鞠了一礼,又和善笑着解释道,“瞧二小姐的打扮和气质,定是见多识广,对我们这些道上的腌臜话不甚了解。”
“龙虎门找我们杜老板要的‘沙子’,是这个意思。”小阿弟伸出手,五根指头拢在一起搓了搓。
原来‘沙子’指的是钱。
“本小姐身体不好,一直留洋在外。难得现在回国,也总听人提及梨园,今天本小姐有兴致来,你给我吃闭门羹。怎么,梨园还看人下菜碟?龙虎门能进,我青麟帮就进不得了?”
“二小姐这说的什么话!”
“起开,本小姐今天偏要进去!”
温幼梨一锤定音,辉子二话不说就把小阿弟往旁边一推,给她让开道。
“二小姐!今天梨园真是不方便,二小姐您听我说啊——”
小阿弟在后面追,奈何辉子跟铜墙铁壁一样把他拦着。
往里走了几步,温幼梨就看到一块儿檀木牌匾,上头雕着“牡丹楼”三字。
“王八犊子赶紧给爷滚蛋!喝了几斤马尿敢来老子地盘撒野?滚回去让杜元喜安生点儿,别没事来烦老子。”
“顺带告诉他,他就是八抬大轿迎老子给他唱戏,老子都不去!等他咽气了,老子在梨园给他唱个三天三夜都不带喘气儿!”
“小祖宗,您就别跟杜行长置气了。杜行长现在可就您这一根儿独苗,您说说您这每天卖力赚吆喝,就挣那仨瓜俩枣,家里的金库给您堆成山都成啊!”
“老子不稀罕!你赶紧滚!你滚不滚?不滚老子拿这花枪戳死自己,杜元喜还指望老子传宗接代?老子现在就废了自己!”
“住手——”少女撩开门帘走进屋,一眼就瞅见白瘦的少年光着膀子四仰八叉坐在一张八仙桌上。
少年满脸倔强,手里的花枪直愣愣对准小腹下的位置。
见她走进来,先是一愣,接着花枪往地下一丢,泪眼婆娑地委屈道,“好姐姐,快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