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将‘和离’二字说出来,并没有想象中的痛苦。
甚至谢安宁只觉得浑身一轻,一直压在胸口的那块看不见又摸不着的石头,随着这两个字的出口,骤然消失。
瞬间,就连呼吸都畅快了不少。
可这样闷痛的感觉没有消失,它转移了。
原本还有些呆滞的王少甫,在听见那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后,面色顿时大变,怒道:“谢安宁!你有气可以直接冲我撒,和离也是能随口说的吗!”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一抬眼,终于瞧出了对面女人神情冷静,不像是在说气话,直冲颅顶的怒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紧接着,一股寒意顺着脊背渗入四肢百骸。
王少甫冷的险些打颤,他伸手搓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了些,勉强挤出个笑,再次开口时,语气缓和了许多。
“我知道今日的事是我做的不对,可我喝多了,我是在外头喝了酒回来的…”
“…又气恼你这么久从没给过我一个好脸色,这才逞一时之气,”
他道:“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想要去碰其他女人,在你进来之前,我就让她穿衣裳了,”
“安宁,你信我这一次,真的,就算你没来,我今天也绝对不会碰她,”
“我错了,不该让她在我面前宽衣解带,还让你撞见那样不堪的场面,我没有抱她,我是担心……”
王少甫絮絮叨叨的,耐心又细致的解释着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将李氏护在怀里,为什么会替对方遮挡身体。
他说了很久,谢安宁也一直安静的听着,不曾打断。
既然打定主意说清楚的,她总得让人家把想说的说完。
好半晌,男人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谢安宁还等了等,才朝他确认道:“说完了?”
王少甫心慌的要命,她不知道,自彼此的年少时期,她每每严肃了神情,他就会开始心慌,怕哪里惹了她不高兴。
但成婚这些年,两人琴瑟和鸣,偶尔拌嘴,那也是蜜里调油,天长地久,日复一日下来,他早忘了当年还未迎娶心爱的姑娘时,那患得患失的感觉。
这会儿,那股熟悉的闷痛紧张感让王少甫迟疑许久,确定无错漏后,才僵硬着点了点头。
谢安宁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在这个年过而立的男人身上,看到了昔日的少年。
“安宁,”王少甫艰涩道:“咱们夫妻十六载,走到今日不容易,你不要说气话,和离的话以后不要再提。”
“原来十六年了啊,”谢安宁撇去心头的浮绪,看向他,道,“那你看在十六年的夫妻之情上,告诉我,吩咐王尔将人带来时,你心里想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