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宁的方向盘一滑,车子差点就擦到隔离带上,吓得陈曦叫了一声,夏宁也满头大汗,镇静了心神,放缓了车速,斜眼看了一眼转眼又开始乱哼听不懂的歌曲的陈曦,黯然神伤,原来自己这么老了!跟陈曦差了十岁,多可怕的距离啊?她说什么,自己老了,落伍了?
夏宁暗想,哪天说不定陈曦就跟个与她年纪相仿志趣相投的男孩子跑了,也说不定。想到这里,夏宁额头的汗又涔涔地冒了一圈。
陈曦看夏宁脸色不对,拿纸巾替他擦,“咦,叔叔,你怎么满头大汗?”
“我热!”夏宁冷哼,阴阳怪气,“不行啊?”
陈曦缩了缩肩,“可现在都十一月了耶,好冷啊!”
“我热血沸腾!”夏宁继续别扭,“不行啊?”
陈曦眨眼,刚才还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大眼睛一转,恍然,“我明白了,叔叔是丑女婿怕见丈母娘,害怕呢!”
夏宁差点载倒,还好自己够冷静,及时打稳了方向盘,咬牙,青筋暴露,“陈曦,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从车窗扔出去。”
“哦。”陈曦显然对这个威胁不感冒,倒对夏宁的抓狂很感兴趣,甚至嘹亮地吹了声口哨,“我确定,叔叔是害怕了!人家都说丑女婿见丈母娘,要提块肉带点礼物,叔叔什么都没带,显然是心虚了。”
“带礼物就可以了,带肉干什么?”夏宁宁愿自己就是个白痴,被陈曦这样带进沟里,也比那个“代沟”的问题让他好过。
“猪肉很贵啊!”
“过时的信息了,猪肉飞涨是去年的事了!”
“哦,可是报纸上还说……”陈曦开始与夏宁认真地讨论“猪肉”问题,两个人一大一小,很没营养地谈论着他们根本就没买的“礼物”。
很多时候,夏宁都想,自己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到了陈曦面前便会变得这么傻呢?有时候为了一个娃娃该不该买,为什么要在店里那样摆放,他们都能辩论半天,最后的结果是他气愤地买光了整个店的娃娃,但人家当事人扯了她家娃子,早一声不吭去了另一家店。
或许,这就是他们生活的开始,也绝对不是结束。
车子缓缓停在陈远兴和肖齐齐的翼然花园,楼里的灯火灿烂,院子里的墨菊飘香,夏宁拉了陈曦温软的手,走向那温暖之地。
陈曦突然站定,很认真地打量夏宁,“叔叔,你没带礼物!更没带猪肉!”
夏宁扶墙。陈曦咯咯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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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女婿一定要见岳父岳母,夏宁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陈远兴和肖齐齐,却依旧紧张得衣衫湿透。被陈曦拉扯了半天,才磨蹭着进屋。
肖齐齐不在客厅,只有陈远兴翘着腿看报纸,陈曦扑过去,一把搂住爸爸脖子,晃,“爸爸,爸爸,我的车呢?”
陈远兴本是板着脸,一本正经等待用最严肃的面孔对付夏宁的,让那小子知道点自己的颜色,可被陈曦这样一摇晃,那装起来的严肃立马被晃到九霄云外。
扔了报纸,涨红了脸,扯陈曦蜘蛛般的手,“乖乖宝贝女儿,别晃了,爸爸要憋死了!”
陈曦不放,依旧搂着他的脖子晃,“爸爸,爸爸,你说给我买车的!”
陈远兴没法,一眼瞅见站在一边偷笑的夏宁,粗着脸吼,“夏宁,你这个臭小子,把陈曦给我拉走!”
夏宁咳嗽一声,慢吞吞蹭过去,抱了陈曦扯离陈远兴的脖子,陈曦依旧张牙舞爪,却没法抗拒夏宁的力气,只得反手掐夏宁的胳膊,“放开我啦,你又不给我买车!”
“买车?玩具车吗?”夏宁将陈曦放到沙发上,蹲在他身边,故意逗她,陈曦做了个鬼脸,“不识好人心。”跳起来,推开夏宁便往厨房跑,老远就喊,“妈妈,做什么好吃啦?”
夏宁摸鼻子,目光随着陈曦蹦跳的身影远去,陈远兴突然插嘴,“看够了?”夏宁拧身坐到沙发上,正巧与陈远兴对面,有些拘束地搓手,嘿嘿一笑,腼腆得跟个初见世面的小伙子,张嘴,却不知道该叫什么,只好继续笑。
“笑笑笑!傻了啊?”陈远兴没好气,扯了报纸就扔夏宁,“骗曦曦的时候,就不傻了?”
夏宁接了报纸,规矩地放到桌子上,不笑了,“那个……今天来,想跟你们商量一件事。”
“我们是谁?”陈远兴故意刁难,似笑非笑地看夏宁,老狐狸眼底的狡黠夏宁不可能不懂,可是他的确很难开口,改掉那个十几年的称呼。
夏宁额头的汗一层层又出来,听着陈曦咚咚的脚步声又出来,有些求救地看向陈曦,对陈曦眨巴了下眼睛。陈曦不懂,扑过来就往夏宁怀里挤,毫不在乎地在他怀里坐下,揉乱他的头发,“叔叔,眼睛进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