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她和自己的关系以及对待自己的态度来说,白鸿无视她这么多年,态度却也称不得一句不孝。
对于那个女人来说,无论是自己还是甚尔都没什么区别,自己亲自孕育的孩子说到底不过是用来抓牢男人的心的道具而已,渴望依附的男人不重视孩子的价值,她也就不会太在意他们的死活。
小楼不大,说到底东京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够那女人挥霍的地方能有多少?寻个地方苟延残喘罢了,她循着气息推开门,满屋猩红血线如血管般鼓动着,白鸿的鞋尖踩上漆黑地面,单薄房门自她身后缓缓合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响。
她告诉五条悟很多事情,也没告诉五条悟很多事情。
足够聪明的小朋友察觉到她的灵魂来自异域的世界,但是常识的束缚让他并没有来得及触碰到更深的一层秘密。
“那孩子和你做了交换对吧。”
她开口询问,须臾之后,屋内传出葛温德林温驯柔软的声线。
他与我许诺,会带你回来。
而我留下了你的灵魂,在他身上印下属于您的灵魂印记。
白鸿却说,我知道的。
“别忘了,论起灵魂魔法的研究,我的水准甚至在葛温王之上。”
若非如此,如何继承遗志燃魂为薪,支撑起足矣延续一整个世界的火焰?
——那孩子曾经胡闹在自己身上印下灵魂印记的事情,自己早就知道了。
天与咒缚的身体束缚住的只是自己的灵魂,又不曾封印她曾经的知识;都已经负距离接触过那么多次,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不知深浅的坏小孩。
白鸿评价道。
屋子里还残存属于五条悟的痕迹,无关咒力的残秽与身体的气息,那是属于灵魂的刻印痕迹。
即使拥有世界的束缚,贸然与异域的神灵签订契约,当真以为自己一点代价也无需付出吗?
……但是,算了。
她还没说什么,小孩今天就先被自己吓得不轻,一贯粘人的猫咪已经连撒娇都忘了,想来教训也收得够多,详细地以后有功夫再慢慢教吧。
“薪王的灵魂是能这么随随便便就碰的东西吗?”
白鸿踏前一步,魔眼无声绽放妖幻的光彩,死线横隔交叠把眼前的活房间割裂成无数细小碎块,她抬手划过那些猩红死线,黑暗与血色自她指尖之下如击碎的镜像玻璃般寸寸碎裂崩毁,红与黑的幻影逐渐散去,逐渐露出这房间原本最初的朴素本相。
——与之一同被魔眼“抹杀”的,还有当年某个少年残留于此的契约残痕。
属于暗月的神明发出悠长的叹息,那语调近乎哀怨,却并没有多少憎恨之意。
白鸿听得分明,却仍无动于衷。
“原谅我吧。”
她如此说道。
“毕竟我现在选择了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