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处水草丰茂的河流,刘邦看到景色宜人,便走出了御辇。
“军师,你向来博学,你给朕说说,这河是从哪里流出来的?”
刘邦背着手在河边走了几步,回头望着陈平问。
陈平和几名禁卫就跟在刘邦身后。
“这是晋水分支,《山海经》有云:县瓮之山,晋水出焉。说的是晋阳有座悬瓮山,这晋水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陈平解释了一句,心念一动,又说:“在这晋水之畔,最有名的故事莫过于桐叶封弟,说的是周成王年幼时,与胞弟叔虞戏耍,用一片桐树叶要封他为王,等到周成王年长,辅政的叔父周公旦,便告诉周成王,君无戏言,一定要他兑现儿时的承诺,人人都说这是周公有贤者之风,要用一片桐树叶警示周成王,言而有信,臣下却从这个故事中看出了别的东西……”
“哦?快给朕说说,朕想听听军师在这老掉牙的故事中,能提出什么样的新论点!”刘邦顿时来了兴趣,催促了起来。
陈平说:“只因一句儿时戏言,就要封王,这样的事情违背人情,周成文当时又年轻气盛,未必就肯,只可惜摄政的叔父权力太大,他只能就范,这便是臣从故事中听出的故事。”
刘邦原本只是一时兴起,这时却蹙起了眉头。
历史永远是鲜活的。
在周朝第二位君主身上发生的事情,未必就不会发生在大汉第二代君主身上。而且,照刘邦目前的打算也是想让叔父卢绾摄政。
“周公那是有大格局,大风范的人,卢绾一个俗的不能再俗之人,能跟周公比吗?”刘邦只是想了想,脊背就有些发凉。
当然,他终于想起来,在离开安邑时,陈平问他赵王刘如意如何安排的用意了。他当时的回答是让刘如意去找卢绾。听到这个回答,陈平似乎欲言又止。此时此刻,刘邦才意识到陈平想阻止他。
“可是,除了卢绾,还有谁呢?”
刘邦突然发现天下很大,值得他托付大事的人,却实在太少了。
“站住,你是什么人?!”
刘邦还没思索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了暴喝声。
紧接着,就有人说:“小人原是梁国太仆简奔,有事密告陛下!”
“梁国太仆简奔?”刘邦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好像这几年,诸侯国出事的前兆,总是国中大臣前来告密。
“彭越要谋反吗?”刘邦用眼睛问陈平,陈平摇了摇头。
刘邦又背着手,努了努嘴。
陈平点点头,快步走到了跪在地上的简奔跟前。
“简奔,你可认得我?”陈平俯视着简奔,发现他头发乱如蒿草,衣衫破破烂烂,脸上满是污秽,初步判断他多半是从梁国逃出来的。
“小人认得,军师,此事十万火急,小人一定要告诉陛下!”
简奔看到陈平,顿时激动起来。陈平可是刘邦跟前的亲信大臣,陈平能来过问此事,就说明刘邦有了兴趣。
“退下!”陈平冲着禁卫摆了摆手。
禁卫各自散开了。
“说吧,你要告诉陛下什么?”
陈平盯着简奔那张污秽,却异常焦急的脸问。
简奔仿佛遇到了救星,膝盖向前快速挪动,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带着哭腔说:“彭越,是梁王彭越,他要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