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寰吃了一惊,转头难以置信地望向战斗激烈的江面。
慕荣佩的意思是,御驾在刚才的船上?
黑沉沉的惊涛骇浪中,逃下的十几艘小船正被无穷无尽的刺客围攻着,宛如落在饿狼群中的绵羊。
这样悬殊的敌我对比,纵然是绝顶高手也难逃生天。
慕荣佩得意地笑了,要说谢景建立的新朝,有什么最致命的弱点,就是他本身了。没有子嗣,没有兄弟,一旦身亡,皇朝立刻分崩离析。
站到季寰身边,他沉声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大梁失德,江山沦丧。你我皆是百年世家之主,想着问鼎天下,有何过失?”迎着季寰冰冷的目光,慕荣佩侃侃而谈,“谢景小儿仗着身在中央,贸然出手篡夺皇位,难道王爷就没有心中不快?连心爱之人都难保全,难道不怨恨?”
季寰眼眸一凝。
倘若皇帝在船上,又不幸身亡,他纵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谋害御驾的罪名了。就算实际动手的是慕荣佩也无用。毕竟掳走宫妃,引动皇帝出宫的人是他。
但从另一方向来想,若是皇帝身亡,他并没有继承人,谢景麾下的亲信也都没有能统领全局的,到时候天下大乱……
慕荣佩不着急,他知道季寰是聪明人,其中利害关系,一想就知。
季寰盯着他,幽幽道:“世子如此布局,就不怕本王釜底抽薪。在这里斩杀世子,从此永绝后患?”若谢景身亡,要竞逐天下,北离王府的最大对手就变成了眼前这家伙。
慕荣佩笑容一窒,“王爷是信人,不会用这些魑魅魍魉的手段。”
“世子也太看得起季某的人品了。江山霸业面前,谁还会在乎一点儿瑕疵手段,更何况面对一个刚刚用阴损手段算计我的人,也不必计较什么信义。”
慕荣佩干笑了一声,“王爷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大冬天跳河游回船上去。”
自从登上季寰的船,他就一直站在船舷边上,从未离开。他水性极佳,就算冬日也能横渡江面。所以根本不怕季寰所谓的威胁。
季寰目光沉暗,“世子既然不想游泳,就立刻从桥上离开。”
语调中的冷硬拒绝让慕荣佩惊讶了。
连后头的韩创宇都吃惊,虽然东淮王世子计谋阴险,但此时他们已经身在贼船,反而不如顺水推舟。
反正新朝建立也不过短短两年,人心不稳。而且谢景对北离王府也实在算不上好。借着他们的势力扫荡北狄,上位之后转头又急吼吼地削藩。甚至还将易小姐收入后宫,让季寰痛失所爱。
季寰平静地说着,“陛下虽然起于微末,但十年来血战沙场,横扫蛮夷,还百姓太平江山。主政两年来,革新民生,广施善政,德泽遍布,有明主之象。”
慕荣佩露出讥讽之色,“王爷也是当世英豪,我素来敬佩,今日竟然会被谢景此人收服,甘愿屈膝为臣吗?”
季寰波澜不惊,激将法对他没什么效果。
“道不同不相为谋。世子立刻离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