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概要靠认可才能活下去,不论是他人的认可,还是自我认可。
安思雨此刻才明白,最深的绝望根本不是生活把你逼得退无可退,因为世界上的路只要真想,就一定能披荆斩棘得走下去,只要舍得开一切,怎么都能活下去。
可如果你彻底丢掉自己,无法认可自己,绝望才深入骨髓,就连死亡都无法真的让你轻松。
连死都不能选择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
她看着陆时年,“我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看得清楚我自己。”
“王黎和许峰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陆时年甩开她的手整理睡袍,还刻意将自己裹得严实了些,“给你的资料里很清楚。”
安思雨仔细回想,似乎是在一年半之前。
没等她回答陆时年已经抛出了下个问题,“刘成刚开始被诬陷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轻生?”
为什么?安思雨想起他之前自己还多方奔走,也去见过校长。
“你不仅高估你自己。”陆时年一把拉起她往门口拖,“智商也不及格。”他像丢弃某样垃圾似的将她推出门外。“不想看见仇人怎样生不如死,随你。”
安思雨愣在三楼的走廊里,夜风毫不留情地从四面八方吹在身上,钻进睡裙里,没有遗漏下任何一处,刺骨的冷。
陆时年到底想说什么?
学术上的诬陷并没有压垮刘老师,他是因为被亲密的人背叛才开始真正感觉到绝望的?
那个时候是不是不管她做什么都无法将他拉回?
这想法她只敢也只允许它在心里闪过一下,否则,就好像是给自己找了个什么能心安理得的理由似的。
但她不得不承认,此刻自己的心真的安了很多,绝望中似乎滋生出了希望。
至少也要看到那些人的下场吧,在那之前自己得好好活着,不能生病不能受伤,这样才不会错过这场迟来的好戏。
她忽然抱住膝盖,蜷缩成一团,在三楼的走廊上放声大哭。
陆时年会不会把她丢下去?陆家人听见了会怎么想?她都顾不上,被悲伤灌满心脏上因为陆时年而出现一个洞,那是他嘲讽她的结果,却真
的让悲伤倾斜而出。
当晚,她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只记被走廊上的冷风驱赶着、着终于清醒的时候天已经有转亮的苗头。
陆时年是不是真的听不见,否则一整晚他不觉得烦吗?安思雨盯着房门想。
之后她回到房间,惯常的去看手机,微信有一条加人申请,名字显示是李兰,好友申请的说明写着:后天是你刘老师的葬礼,来参加吧。
安思雨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似乎又要控制不住,她把手机反扣在床上,把自己也反扣在床上,眼睛已经疼得没知觉了,合上去的时候撕扯到眼角,逼出了几滴眼泪。
与此同时,王妈像往常一样上楼叫安思雨起床,敲门的时候遇到陆时年,“中午再叫。”
她愣了一下,看着陆时年疲惫的神色,心领神会,“好的。”再后看到安思雨眼睛肿得像核桃却似乎终于有了一点精神的时候才将心完全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