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小嫦这才拿眼瞧她,“你是谁?”
我是印秀的朋友。卯生说。
印小嫦却笑出声,“得了吧?她出事前朋友也没几个,出事后还有朋友?你来找我要债的?我没钱,去找印秀吧。”
卯生说我租你三纺厂的房子,我带着房东孩子一块儿生活行不行?多少钱?
印小嫦像看精神病一样的眼神瞪着卯生,“你他妈疯了吧?神经啊。”
卯生翻出包里的两千块加准备好的租赁合同等资料,“你签上。”我打听了,你这房子最多五百块一个月租金,我先租两个月,付二押二不让你吃亏。
她一只手托着印小小的头护着孩子不看她,“我不是神经,你们才疯了。管生不管养的都是疯子。”
“不租。”印小嫦别过脸,“租出去我住哪儿?”
卯生说你也可以回来住,我就要一个主卧带着孩子就行。
“那不行,哪有主人住次卧的?”印小嫦的眼睛还是瞟向床单上的钱。
卯生冷笑了声,“印秀住客厅不就住了十几年?”她最后问工作人员,“这样行不行?”
社区的人和警察面面相觑,他们也没看过如此奇葩的处理方式,可也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来,最后卯生让印小嫦在照顾协议上也签了字,拍了照后才抱起孩子,“把钥匙给我。”
印小嫦被卯生的行事方式震惊,她最后问,“你究竟是谁?”卯生说不是谁,就是看不过去你们这种父母的人。
她就这么搬出了王梨的家,住进了三纺厂的破房子中。赵兰一听卯生这主意反而更生气,“白卯生,你以后别想老娘一个子儿,我让你给人家养老母养妹妹。你就出息吧,迫不及待地送上门去吧。”
王梨却看着卯生开出小区的车笑了一声,“阿兰,卯生她真有点样子了。”
赵兰却哭红了眼睛,什么样子?一谈恋爱就糊脑子的样子。不要我,也不要你了。
三纺厂的这个小家里找不到多少印秀存在的痕迹,卯生买来吃的后让印小小在一边玩儿,自己埋头清理房子大半天。隔起来的小卧室里堆满了清理出的印小嫦的衣服。至于韩志国和他儿子的衣服鞋子卯生全部扔了。
在主卧一个看起来陈旧古朴的老柜子中,卯生找到了印秀小时候的几张照片,有她一周岁时的,有五岁的,到了七岁以后就再也没了。印秀小时候和小小很像,眉眼里看得出很委屈羞怯,嘴角撇得却倔强。她将照片收好,在柜子里专门放小小的衣服。
小孩子其实在家也没几件旧衣裳,卯生看着破破旧旧的衣服,她回头对印小小说,“都扔了吧,姐姐给你买新的。”
她还多了个心眼,给主卧换了一把锁,然后就带着印小小这么住了进来。这是印秀的血汗钱装修的房子,她却没住过一天。流离失所对印秀的心理有多大的创伤卯生可能不全清楚,但看到小小紧紧抓住自己熟悉的小被角睡得香甜时,卯生俨然懂了些。
入职柏越的事儿实在不能拖了,王梨催她办了手续,但不能时时刻刻都带着小孩工作。卯生没法子,就到处找印小小的户口证明给她报名幼儿园。
谁能想到她从出生以后就没上过户口?印小嫦的不作为给卯生带来了大麻烦,医院三纺厂派出所社区之间快跑断腿,才将孩子户口加在了印秀姓名的后面一页。
卯生抱着小小坐在袁惠方店里和俞任吃饭时,袁惠方看着她带孩子笨笨的样子都发笑,“小白啊,你这虽说是妹妹,可带着像女儿啊。”
卯生这段时间已经累得更黑更瘦,她对俞任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师傅说得对,责任太大了。”小小站在小凳子上开煤气都吓得她腿软。
“这种法子都让你想出来了,我也是佩服你卯生。”俞任说你会动脑子钻空子了,再拍拍卯生肩膀,“我放心了。”
俞任吃完才问,卯生,你放不下这孩子是因为印秀吗?
卯生的手贴着小小的背和小腿,眼睛里闪着俞任没见过的坚决,“是的,看到她我就想起印秀小时候的日子。”
“可印秀要是不认这个家了怎么办?”俞任听卯生说过印秀和家里关系很差。
卯生说,我问心无愧就好。俞任,无论在什么感情里,路不都是咱们自己在走吗?这可是你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