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堂,高高的屋檐之下,林宇身子的一半尚处阳光之中,一半已步入阴暗。
他微微抬眼,看向那个坐在暖榻之上,喜怒无常的老皇帝,脚下终是踏入堂内。
赵羸静静地看着他走了进来,目光微微闪动,随后向一旁的小太监勾了勾手指,附耳轻语了几句。
那小太监闻言后,挺直腰杆,向林宇质问道:“太上皇让小的问你,为何将收缴上来的赃款,分给那些不相干的人,难道他们之中有你亲朋挚友?”
林宇怔了片刻,向那小太监道来了话:“回公公,我并不认识山岭城的百姓,分钱给他们,也只是心血来潮。”
小太监清了清嗓子,又道:“你难道不是因为看不惯上官虎横征暴敛、鱼肉百姓?”
林宇沉吟了片刻,答道:“上官虎父子镇守山岭城,与城中百姓打成一片,深受爱戴,未曾听说过横征暴敛、鱼肉乡里。”
听得林宇的回答,一直默不作声的叶重九,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那小太监看似轻飘飘的两句提问,实则是在给林宇挖坑,一但林宇如实回答,必然会站在世家门阀乃至皇室的对立面。毕竟作为上位者,下面人的对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所谓的立场。
那小太监正欲再次发问,赵羸却摆了摆手,转而亲自向林宇问道:“小辈,你所答,恐怕非你内心所想,估计是有人教过你,既然你说上官虎父子深受百姓爱戴,那你为何要取他们性命?”
林宇心头一怔,眼前老皇帝与小太监的发问,与那日叶承医所预料的几乎如出一辙,于是,他按照叶承医所言,缓缓复述道:“因为一个女人。。。我误睡了他们的女人。。。他们要杀我,我不得已才自保,不过,那女人,真的很好,男人见了,都会为她疯狂。。。上官虎父子死后,她还为他们设灵堂,后来我们又在上官虎灵位前。。。”
此言一出,满堂皆是震惊。
原本一直注视着林宇的钟灵艳,美眸之中,顿时浮现一抹厌恶,旋即将目光从林宇脸上移开,似乎多看一眼,便会污染了眼睛。
感觉周围空气有些燥热,王兆伦从腰间抽出扇子,不断地扇风。
其余诸人,神态各异,或唏嘘不已,或侧耳倾听,静静等待下文。
即便是阅人无数的赵羸,此刻竟也目瞪口呆,虽然他深知其中种种并非林宇所说这般,但能在公开场合说出这种话的人,真是不要碧莲啊!
“小辈,你擅杀无辜,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你去我那逍遥宫,禁足三月,替我在三清殿内诵经焚香。”
赵羸欠了欠身子,从林宇身侧望向门外一众世家门阀年轻一辈,目光渐渐深远,对林宇说话时,他不由地多了些感慨,只因那逍遥宫之中的十数名小王爷小公主,自出生起,还从未踏出逍遥宫半步。
听得赵羸的话,在座众人无不一头雾水,不知赵羸要将林宇弄在身边,究竟是何种意图。
叶重九微微皱眉,随即起身拱手说道:“陛下,林宇这小子,自从离开江南,已有三四个月,他在江城还有些朋友故交,这要是随您去了,只怕这小子思乡心切,反而会给您添麻烦。”
赵羸瞥了叶重九一眼,抬手道:“不麻烦,他要是有本事把我折腾死了,也省得你们的圣上操心。”
说罢,赵羸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侧卧在暖榻之上,又不咸不淡地向众人说道:“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是还钱,还是让那小辈跟我去梧桐山逍遥宫,二者你们只能选其一,否则我就绝食,死在你们眼皮底下,让天下人瞧瞧,你们这些做臣子的忠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