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字伯纪!
秦刚看着黄友带到眼前的这位少年郎,不由地心生感慨,难怪自己先前与他的父亲相见,会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原来冥冥中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安排。
不过记忆中历史上的李纲,应该是个大器晚成之人。
他虽然出生于仕宦之家,有着非常良好的教育及父亲悉心的培养,自幼便多被长辈赏识,但是他的仕途却极为不顺,一直到了三十岁才科举及第,之后却因他那耿直清高的品性与嫉恶如仇的性格上而屡遭打压,一直从事一些基层的官职,同时还会多次受贬。
一直等到靖康之战,金军兵临城下,满朝文武,茫然无策,这才有了李纲的挺身而出、独卫京师,更有了其后他不畏个人得失,凭一己之力,对抗几乎整个朝廷的主降官僚,以坚决扞卫国家百姓存亡的历历义举。
而从现在开始,到靖康之战,怎么着也要个三十年的时间!三十年,就让这样一个治世名臣一直持续埋没吗?
“来来来,伯纪是吧?”秦刚笑眯眯地扶起李纲施以长揖之礼的双手,非常亲热地说,“本官与李抚勾乃是江浙故地的同僚,他的儿郎要到我这里做事,那就如我的兄弟一般。”
“学生不敢。”李纲倒是被这过份的热情吓了一跳,还是坚持把这礼行完才直起身,“李纲早就听闻秦知军学识过人,又见菱川学子的口口传诵。愿以弟子之礼,于保安军谋一微末差事,一边学习、一边历练,还望知军成全。”
“好说好说,伯纪贤弟想要去哪个曹房下学习都行。”
“果真是哪里都行?”李纲眨了眨眼睛,试探着问,“那学生要是想跟着秦知军身边行走可否?”
一旁的黄友正想出言提醒李纲不要太过于孟浪了,却想不到秦刚竟直接开口答应了:“没问题,我身边正好缺个书记官,你若不嫌事宜琐碎,正好也算帮了我一忙。”
李纲大喜,赶紧谢过。
一脸诧异的黄友在想:是之前的自己太谦虚了吗?
其实,秦刚之所以留下李纲,却是有着自己的打算的。
论铁头、论死忠,李纲不仅在整个大宋王朝排得上头列,就算拿到整个中国历史上,依然是可以挺进前十名的。他的铁头与死忠是紧紧捆绑于一起的,不仅会表现在对于那些卖国求荣、贪污腐化的官僚丝毫不留情面,而且对于任何敢于挑战皇权的人物、行为,均会给予最激烈的痛击。
所以,他的铁头刚直,成就了之后的忠烈之名;但是他的死忠却直接导致了个人的悲剧结局——始终被皇帝所猜忌、被权臣所算计。
当然,这些评价都是出自于其中年之后,秦刚就想知道,倘若在其少年时候,刻意给予其一些哪怕并不算太大逆不道的民本思想,又或者给予另一些相对实用的政治斗争手法,如此成长成来的李纲,会不会能有更大、更乐观的成就。
这时,已经在一旁犹豫了半天的黄友,终于鼓足勇气,凑到了秦刚身边,斟酌着开了口:“秦知军,在下也想,能否跟在知军身边行走……”
“嗯,我身边人满了。以后再说吧!”秦刚头也不回地就带着李纲走了。
留下了黄友在一旁风中凌乱。
秦刚又回头看了看他,“是不是嫌童子营那里事太少了?再给你派些别的活?”
“不不,不是,事情挺多的,在下这就去忙。”黄友不由地落荒而逃。在其内心终于还是得出一个结论,这是命的事,也是拼爹的事,自己没那条件。
“跟着我做事,必须有跟着我的规矩。”秦刚一边行走了着,一边对李纲说,“涉及到一些机密事宜,哪怕是身边至亲,也须守口如瓶,你可否做到?”
李纲听了,却没有贸然答应,而是小心地说道:“如若不违背朝廷法令、不背离大道正理,李纲自当做得到。”
哟,刚想过他的头铁,这里就开始头铁了!
“自然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秦刚瞥了他一眼说完后,又边走边问道:“如今边境摩擦不断,大战一触即发,你觉得本官当下应当优先做何事为宜?”
“学生愚钝,斗胆猜想,这工欲善其事,必先利于器。面对战事,整修器械,理应为当务之急。”李纲认真的回答道。
“工欲善事,必先利器!”秦刚点头赞许道,“说得好啊!走,先随本官去器作院去看看。”
保安军的器作院,已经有了翻天覆地式的改变。
从最外围开始,器作院就安排了极其严格的防卫,尽管这些卫兵都认识知军秦刚,但依旧一板一眼地要求秦刚出示身牌、通行符,而且因为这次要带着目前尚无证件的李纲进去,还必须依照要求进行详细的登记、签押。
甚至到了最后一道关卡时,因为多了李纲,连秦刚的身牌也起不了作用,只得让器作院都监亲自出来,才能将他们二人接了进去。
器作院的都监姓唐,叫唐梓,是保安军的老人了,他是从保安的器作院工匠一步步地做起,在好几场战役中都因为由他制造提供的武器质量十分过硬,定期交付及时,又能在战斗过中快速修复而屡次立功,直至升任为都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