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顾家主君就命多位管事从皖水打捞上来了上百尾鲈鱼,用十几个蓄了水的黄杨木桶装了,让孟遇安带走。
“孟大人,这些鱼都是特意选出来的最精壮肥硕、活蹦乱跳的。其中有一半是已经长成的,送回宫里即刻就能吃;另一半是半大不小的亚成鱼,再养个一个半个月就能长成,方便宫里储备将养着。”
孟遇安含笑行礼:“顾老爷有心了,下官替太子和太子妃谢过您。”
“老朽不敢受礼,贵使好走。”顾家主君持杖拜别道。
孟遇安与蓁儿、钟弼并十几个虎贲禁军,带着装了车的百尾鲈鱼,离开了庐江顾氏的府邸。
“孟大人,咱们接下来去哪儿?”钟弼问道。
原本孟遇安的任务是巡按各郡,可第一站的庐江郡就逗留了近半个月,还平白多出来上百条鲜鱼要带回去,恐怕是不方便再去其他郡了。
孟遇安笑道:“钟将军看咱们带着的这些鱼,还能再辗转各郡吗?先回建业去吧,虽然只调查了庐江郡,但想来其他各郡的情况也大差不差。还是把拿到的重要证据上报太子最为紧迫,何况这些鲜鱼也不好耽误浪费了。”
钟弼领命,让禁军卫队昼夜兼程,不出两日就回到了丹阳建业。
孟遇安未及休憩,就急急换了官服入勤政殿求见李允琛,还顺便让禁军把鱼也运进了定乾宫里。
李允琛没想到孟遇安能这么快回来,按照他最初的预想,巡视完扬州九郡至少也要两个月。
李允琛惊讶道:“遇安,这才半个月你就回来了,你可真是兵贵神速啊。”
孟遇安俯首称罪:“微臣惭愧,行迹没有踏遍诸郡,只是去了庐江郡深入调查。”
接着,孟遇安把在庐江郡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以及盗取账册名单的过程,均对李允琛详细讲述了一遍。
“殿下,微臣在回来的路上,已经仔细看过了庐江顾氏的往来账目和部曲佃客等的花名册,发现其诸多不法之事。”
“第一,庐江顾氏私占皖山皖水为己用,设置围栏障碍,令猎户不得上山捕猎、渔民不得下河捕鱼,飞禽走兽游麟尽归顾氏一家所有,民众怨声载道却无处诉苦。”
“第二,庐江顾氏通过封山占泽额外所获之利高达千万,却从未向朝廷缴纳任何税款,至于其他囤积居奇之行为,另有获利无数,不可计算。”
“第三,庐江顾氏瞒报所辖人口数目。据官档所载,顾氏有奴婢仆役、部曲佃客、门生故吏共计三千余人,但其府内花名册所登记人数高达万人以上,瞒报超过七成。”
孟遇安说完了长篇大论,略事休息一下嗓子,又继续说道:
“所以殿下,庐江顾氏犯了欺压庶民、偷税漏税、抵赖兵役这三大重罪,另有其余小罪,不知殿下是否还有兴趣听?”
李允琛紧锁着眉头,无奈问道:“还有何罪啊?”
孟遇安道:“在庐江开设多家青楼,让无数女子陷身其中,影响良民婚配和人口繁衍。”
“与他州他郡大小官员有私相往来和利益输送,最新的蜀锦还未供奉入宫就先进了顾家门里。”
“纵容家仆义子胡作非为而不加以制止和劝导,其义子顾四于数年前以残忍手段杀害一婢,直到近日才因别的事情受到惩罚。”
孟遇安还想再说下去,被李允琛制止了:
“够了。”
孟遇安抬起头,见李允琛竟有了些不耐烦的神色,于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