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方面,诸如官制、民俗、服饰等也多汉化,就连从前胡汉不通婚的制度都被废除了。
像宇文锐及这样的鲜卑贵族早就多有不满,但因为从前北燕连连克敌制胜、全国一片蓬勃向上的氛围,这些不满也就暂且压制在心里了。
可如今发展不如预期,众人心中的怨气便再难隐藏。
宇文锐及无意不敬独孤太后;相反,他内心其实是赞赏太后的。幼帝慕容铎黄口小儿,若不是太后稳住了政局,北燕之乱将不亚南祁。
可就算宇文锐及敬重太后本人,但当下北燕这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局面,也让他实在不吐不快。
生完闷气,他终归还是私下求见了孤独太后:
“请太后恕末将多言,但这些话末将不能不说。自从鲜卑汉化后,大燕就失去了从前的勇猛血性,怎知不是胡汉同流的恶果呢!还有那些从南边逃来的汉人,都是些出卖国家的软骨头,心思卑劣又无才无德,末将实在不明白太后为何要重用他们!”
面对宇文锐及的出离愤怒,独孤太后没有过多惊讶,只安之若素道:
“大将军一心为国,朕很是感动;但政治上有些事大将军若是不懂,倒也不必总是杞人忧天。”
“末将不懂,那就请太后赐教。”宇文锐及仍不放弃。
独孤太后走下高台,领着宇文锐及到了沙盘地图前——这是独孤太后每日都要待上数个时辰的地方。
沙盘旁边放着一些木制榫卯搭建的城楼模型,用以平常推演攻城战术。独孤太后将一个城楼模型移至宇文锐及面前,从它的内部一根一根向外抽出基底的木料。
宇文锐及不解其意,只能干看着太后不言不语地抽着。过了一会儿,城楼轰然倒塌,上层建筑顷刻毁灭。
“大将军现在明白了吗?”独孤太后开口发问。
“太后的意思是,毁其根基才能永绝后患?”宇文锐及试探道。
“不光是毁其根基,”独孤太后娓娓解释,“更重要的是动摇南祁的人心。”
“谢凝之、陆焕这些人有多少才能,朕心中有数;可他们既然带着诚意来了,大燕就要尽地主之谊,不能让客人两手空空。”
独孤太后说到这里,眼中精光一轮:
“投燕的汉臣过得越好,南边那些蛮子就越眼红、越坐不住。人心是很脆弱的,散了就聚不起来了,就像这城楼的基底。”
“善待汉臣就算了,那胡汉同流呢?”宇文锐及又问。
听到这个问题,独孤太后发出一声叹息:“中原文化源远流长,有千年底蕴,确实不是鲜卑所能比拟的。就连我们的前身匈奴,不也屡屡败在汉朝皇帝的手下,不得已迁徙千里。”
宇文锐及很是费解惊诧:“太后觉得匈奴的失败是因为没有汉化?”
“怎知不是如此呢?”独孤太后笑中带着深意,“大将军,朕明白你的心情,可你也要记住:个人荣辱恩怨在次,凡事要以国事为重。”
“末将知道了。”宇文锐及垂丧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