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幼芷没有完全猜透孟遇安的计策是何意,但还是按照她的要求当面把信写好交付与她。
孟遇安封存好信后,独自在书房从日昳坐到黄昏,一直在思考着。
待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栅映在她的脸上,孟遇安才终于唤来了冼离,吩咐她道:
“你去一趟安华军校场,把顾修之找来。”
顾修之到来时,天已经擦黑了,府中也到了掌灯时分。他对于孟遇安为何找他,完全一无所知。
孟遇安看着许久不见的顾修之,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弄得顾修之倍感奇怪:
“怎么这副样子,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你先坐。”孟遇安眼神闪烁,话到嘴边不知该如何开口。
顾修之坐下后,对孟遇安坦言道:“遇安,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在我面前还需要这样吗?”
孟遇安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呼出,而后才开口说道:
“修之,我需要你去一趟晋阳。”
顾修之闻言,眉头轻微跳动一下,随即问道:“去晋阳做什么事?”
“去见谢凝之。”
这个回答让顾修之始料未及,惊诧道:“我去见谢凝之做什么?”
“反间之计。”
说完这四个字,孟遇安从案前站起来,边踱步边解释道:
“谢凝之在北燕如鱼游沸鼎,若我们此时能推波助澜一下,就可以让他们内斗起来。只要北燕一乱,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孟遇安才刚说三言两语,顾修之已经听明白了:
“所以你是要我去坐实他‘与南勾结’的罪名?”
“你不愧与我心意相通,果然一点就透,”孟遇安温润而笑,“我回忆了一下午,谢凝之是没有见过你的,可你曾作为主将在襄阳城郊与燕军作战多日,认识你的北燕人应不在少数。”
顾修之接着孟遇安的话说道:“这样我就可以换个身份接触谢凝之,却又必须让其他北燕人看到我和谢凝之在一起,如此就坐实了他通敌的罪名。”
“不错,我正是这么想的。”孟遇安首肯。
顾修之笑意疏朗:“这么一点小事,我刚进来时你竟为难成那个样子。”
“这可不是小事,”孟遇安严肃起来,“你孤身潜入敌国,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
“丢性命的事我何尝少做了?”顾修之说得不痛不痒。
孟遇安心中触动:“是啊,从你我刚开始认识,你就一直在为了我做丢性命的事。”
在庐江顾家偷盗账册名单、建业襄阳之间千里折返、襄阳城郊苦战燕军至力竭。。。。。。哪一次他不是出生入死?
可现在孟遇安却在要求他再出生入死一次。
孟遇安突然有些惭愧:“我保护过很多人,却从来没有保护过你,还一直让你去做危险的事。。。。。。”
“那都是我自愿的。”顾修之打断了她。
“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很神秘,”孟遇安笑靥中带着一丝伤感,“你毫无征兆地出现,没有来时路,亦不见归途。”
顾修之感触须臾,释然而笑:“那不如就当做是缘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