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像哑巴似的沉默着,还是孟遇安先开了口:
“独孤将军,好久不见啊,还记得我吗?”
独孤佑瞥了孟遇安一眼,没好气道:“记得啊,你不是冼离吗?”
孟遇安失笑:“当初我不过是开了个小玩笑,原来你这么小心眼。”
“小心眼”这话听得耳熟。独孤佑想起来,自己当时对孟遇安说过一样的话。
“你不杀了我,把我大老远送来这里见你,想干什么?”独孤佑问道。
孟遇安命令押送他的人都到门外等候,再一次只留他一个人和自己独处一室。
独孤佑看见这架势,和上次一模一样,但他这次的心态已经和上次不同了,放诞不羁道:
“你这样做很危险啊,就不怕我和你一换一?”
“你和我一换一?你要跟我同归于尽啊?”孟遇安笑道,“生命可贵,独孤将军可千万不要想不开。”
独孤佑冷漠道:“你命贵,我命贱,拉你垫背,我也算值了。”
孟遇安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而是按剑腰侧,平淡从容道:
“大言不惭。你现在手无寸铁,双手还绑着,想杀我?我劝你还是老实点。”
独孤佑静静看了孟遇安一会儿,长叹一口气:“唉。。。。。。其实,我也没想杀你。。。。。。”
“哦,那我还真是谢谢独孤将军了。”孟遇安阴阳怪气。
从独孤佑进门开始,孟遇安观察分析了他很久,发现他既没有失败被俘带来的恼羞成怒,也没有痛苦绝望到一心求死,反而带着一种莫可名状的忧郁和似有若无的悲伤。
这种状态,孟遇安之前没接触过什么有效案例,也就不能马上看透他心中的想法。
但孟遇安能感觉到,独孤佑是有可能被成功劝降的。
孟遇安弃了方才的玩笑话,拿出了十足的真诚:
“独孤将军,你刚才说‘其实没想杀我’,想来并不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胜算,而是有别的原因吧?可以和我说说吗?”
独孤佑眉心轻蹙一下,但很快展开了:“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单纯觉得你人还可以,死了有点可惜。。。。。。”
孟遇安微笑道:“独孤将军能说出这话来,说明你还不是一个被异化的政治工具,仍是一个有感情的人。既然你有自己的感情和想法,那为什么不考虑加入我的阵营呢?”
“我怎么加入你的阵营?太后是我的堂姐,大燕是我的母国,这些都是我与生俱来的责任,我逃脱不掉。”独孤佑悲观道。
孟遇安早料到了他会这么说,也准备好了应对的说辞:
“独孤将军说得一口好汉语,又通晓中原文化的历史和典籍,在我眼里,你和汉人没有区别。独孤将军自己觉得呢?”
独孤佑语塞,孟遇安继续道:
“你和你的鲜卑族同胞们早已融入了中原文化体系,那么你所效忠的‘大燕’究竟是什么?它不是你的精神支柱和文化信仰,它只是一个政权——而且还是一个腐朽、落后的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