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被他说得极为肯定,似乎就像是料定了什么一样;周颜拧着眉心看着他,月光下的人,本是俊秀飘逸般的存在着,可是那双英挺的俊眉中却夹杂着几分强势超然的占有欲,好看的凤眼微微挑着,这让她突然之间想到了凤倾城,凤倾城的眼睛似乎和他的一模一样,尤其是在算计着什么或是计划着什么的时候,两个人的小动作都是出奇的相似。
这一发现,让周颜微微心惊,话说是有万物,有雷同相似的存在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可她就是心有惴惴,也许是连日来经历了不少风波,叫她过于敏感,甚至是勾起了她原来就该有的敏锐观察力。
沈奇峰任由她看着,在又吃了几口果子后就往洞里面蹭了蹭,然后找到一处还算干净松软的地面合衣躺下,月光下照的朦胧却依然轮廓的俊脸带着一股子邪笑看着她,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道:“吃饱了就睡吧,明早我们还要赶路。”
周颜看着他的动作,心下传出咯噔一声;虽然常年在军中她与弟兄们同吃同睡早已习惯,可是大伙儿都将她看成一个爷们,就算是勾肩搭背也没什么不妥;但眼下,这个男人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居然还敢对她如此轻佻?
周颜看了一眼吊在胸口的左臂,又瞧着他侧着身用头枕着胳膊,另一只空闲的手还找贱的朝她不停地勾手指,一时间,各种各样的滋味在周颜心里乱撞,这个混蛋,真当她当成是随意就能睡下的女人了吗?
怒气冲冲,遭到了侮辱一样的周颜愤而起身,蹬蹬蹬几步踩的地面震响,然后走到沈奇峰的眼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睁大的眸子,接着,用完好的右手一把揪起他的领口,几乎没费多大劲儿就将他拽起来,眼里喷着火,看了一眼洞口外发凉的夜晚,毫不留情的说道:“我睡这里,你给我滚到外面去!”
话一说完,周颜就狠狠地将他往洞口一提一扔,沈奇峰显然是没想到她会做出这种事,跌坐在地上的同时,一脸讶异:“喂,外面那么冷,你要我冻死啊!”
“冻死是你的事,我才不要跟你睡在一起!”周颜走到他先才趟过的地方,平整的地面上似乎有软软的小草生长,虽然及不上床铺来得舒服,但总比坐着将就一晚好太多了。
沈奇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生气道:“你这女人好不实好人心,我救了你,还给你找吃的,甚至还亲手为你擦拭伤口,对我这个救命恩人不好一点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霸占我找来的洞穴;周颜,你、你、你——不要脸!”
骂人家不要脸的人,自己却因为爆了粗口而稍稍有些脸红了。
周颜看着他那副样儿,嘴角颠着不屑的笑意:“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今晚你就在洞口守着,你也知道我是伤患,必须要好好养着;这个山谷我看着有猛兽野狼出没,你守在洞口看着,有危险情况了再叫醒我便是。”
沈奇峰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要他给她看洞?
一下子怒急了的他不管不顾的朝着她面前冲,似乎要跟她抢占刚才被她强霸走的那片松软之地,周颜才不是好惹的主子,现如今有了点精气神的她在他快要靠近的时候,突然伸出一脚直晃晃的踢在他面颊上;金丝短靴离他的鼻梁骨之间就只差一指的距离,沈奇峰瞬时站定不敢靠前,眼睛直丢丢的看着面前的鞋面;而周颜的声音却从后面幽幽发出:“就算是受了伤的狮子,依然还是狮子;沈奇峰,你不想要我在你身上咬一口吧!”
沈奇峰听着那跟幼虫一样钻进他心里的那声音,心悸外加退缩般的朝着身后移了两步,目光在落在周颜那双幽亮的眼睛上时,咬两人一咬牙,指着她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憋了许久之后,才说道:“算你狠!”
是夜袭月挂于苍穹,周颜就着洞外清凉的月光怔怔发呆,过了一会儿,隐约听见从洞外传进来的跑步声,声音沉稳有力,似乎还有一定的规律;然后就看见一个人影,趁着月色不断地像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在地上蹦跶来蹦跶去的;手臂似乎还在不停的搓着身子,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初春的夜晚,可不就像那二月的剪刀似的,大晚上的在毫无人烟可循的山谷里,身无遮蔽之物,寒霜露重,也难怪他冻得睡不着,只能乱跑乱跳热火身体。
看见这一幕,周颜一直紧绷的嘴角稍稍扯了一个轻笑的弧度,没有任何的鄙陋和不屑,却是从心中悠然笑出,当真是快活了几分;玄月高挂的夜空,寂静无人的山谷,早来的寒春,一切的一切虽然萧条寂寞,却又透着股独有的韵味,但是如果外面的那个人是花容月,相信她会更加开心;曾经她想要离开朝堂纷争、远离事事俗世的想法再一次在脑海中盘旋。
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并不是真正站在权力的顶峰,让大周的百姓真的将她视为救世主般英雄人物的存在和尊敬;她只想马放南山、卸甲归田,建一座宅子,里面种上老梨树,待春暖花开,她和花儿一同摘梨花做糕点,每日闲情幽静,畅意快活;再有一两个孩子满院子打闹戏乐,人生美事,最不过如此吧。
周颜是怀揣着这样的美丽梦境熟睡的,但是等她到了半夜就觉得身子一阵发冷一阵发热,意识有些糊里糊涂,朦胧中她似乎看见一个人影不断地在山洞里走动,然后是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扶在她的额头,像是哄孩子一样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一夜冰火交接,一夜安然入梦,似乎那个人影一直都陪伴在身边,无声无息,悄然静安。
待第二日的初阳好不容易升起来的时候,周颜在一阵刺眼的阳光下揉着发疼的太阳穴醒过来;在她做起来的时候,额头上一块半干的帕子掉在怀中,她自然是认得这帕子,昨日沈奇峰还用它用来抱了苔藓给她治伤。
只是,这本来属于他的东西,什么时候出现在她额头上了?又回忆起昨夜似乎到了半夜之后她就一直过得极为辛苦,冷热交替几乎将她推入一阵又一阵的深渊之中;再又想到身上的伤口,难道真是的发炎高烧了?
想到这里周颜急忙看向肩头,就看本来整理好的衣衫稍稍有些凌乱,而原本应该挂在胸口的左臂也不知被什么时候放下来,包裹着伤口的苔藓和布条显然是换了新的;难道是那个混蛋昨夜趁着她高烧私自决定又给她换了药?
想到自己在迷糊落难期间,自己的身体又被这个混蛋连看带摸的,周颜就恨不得冲出去咬死那个混蛋。
而很显然,她也这么做了;只是在她冲出去洞口的时候,就看见沈奇峰正盘腿坐在一处石头上,身上的衣衫上还落着未干的湿露痕迹,而这小山谷中,清晨潮湿阴凉的空气也在她冲出山洞的时候扑面而来;鼻头有些发痒,她忍不住大声打了个喷嚏。
也正是这个喷嚏,正好引得他回头相看;而周颜在看见他那张脸时,原本腾起来的怒气瞬时熄灭,接着,便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是这个混蛋的眉毛上居然结了一层白白的露水珠子,晶莹的露水遮住了黑浓入鬓的剑眉,倒像是白须白髯的老头子,颇为沧桑的感觉。
沈奇峰看对面这个女人指着他很没形象的大声笑着,就知道是自己的这幅衰样讨了她的欢心,一时间手机之火升起,愤而起身:“没良心的家伙,真应该昨夜高烧烧死你才是。”
被他的这句话提醒,周颜这才想起自己:“谁让你未经我允许就又动我伤口的,本来以为你还是个颇为正直的人,没想到现在看来也不过是趁人之危,鼠辈而已!”
“鼠辈?”沈奇峰气的拔高了嗓门:“周颜,如果我沈奇峰对现在的这个你还存了什么其他岐念,我就问你叫姑奶奶;也不瞧瞧自己的这幅模样,嘴干眼无神,难看死了!”
周颜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是丑到了极点,可是被他这样说出来还是很生气的:“难不难看又不叫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