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傅年醒来时,是在酒店的房间里了。柔软的床垫让他因晕车而发的头疼稍稍好受了些,他撑着手慢慢坐了起来,环顾了四周一圈。
这是湖景房,透过床边的落地窗可以清晰地看到波光粼粼的湖面,还有湖上古香古色的回廊长亭。他的行李被人贴心地在角落放好,隔壁桌子上的玻璃瓶里插着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空气中有种熟悉的气味沁人心脾,周傅年这才发现在离自己最近的床头柜上,一个橘子被均等地分成了四瓣摆着,像一朵橘子花。
一抹暖意从他的脸上飞逝而过,如昙花一现。这橘子花比玫瑰花更好看。
他将那橘子轻轻放在手心中,黑沉的眼眸中映照着橙灿灿的颜色,默默端详着它。
就在此时,“咔哒”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青年端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走了进来。
他本是冷着一张脸的,却在抬眼看到周傅年醒来的瞬间,立马有了活力,“前辈,你醒了。”
他快步走到旁边把东西放下,又匆匆赶到床前,朝着周傅年半蹲下,然后拉住他放在被子上的手,半仰着头问他:“前辈,你好些了吗?”
周傅年都不知道他哪学来的总是乱拉别人手的毛病,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出来,故意不去看他瞬间耷拉的眼神,道:“好了许多,什么时候了?”
“快下午一点了。”宋竞卿说着,起身把他另一边手里放着的橘子拿了过去,“吃饭了,等下再吃橘子。”
“这橘子,是你放在这里的?”周傅年问。
宋竞卿从旁边抽了两张纸巾,趁周傅年一个不注意就又把他的手拉了过去,帮他前后擦了擦,边弄边说:“放在那前辈闻见舒服点。好了,把手擦干净,吃饭吧。”
周傅年脸一烫,忙把双手抽了回来,有些羞恼地说:“这些我自己来就可以,怎么能让你帮我擦手,胡闹。”
他怎么觉着一觉醒来,宋竞卿变得更奇怪了。
他下了床,到洗手间自己收拾了一下,这才到桌子边坐下。宋竞卿早坐在那等着他了。
周傅年这才发现宋竞卿端来的午餐是一碗鲜虾蔬菜粥,红绿相间于不稠不稀的粥米中,让人看了便格外有胃口。这不像是酒店准备的午餐。
他其实没有什么胃口,本打算随便吃一点,此刻见了这粥却不禁愣了一下,将那勺子轻轻拿起来,慢慢地搅动了几下。
淡淡的粥香顺着弥漫的热烟散开,周傅年眸色柔和了不少,问身边的人:“你吃了吗?”
宋竞卿看着他逆光的侧脸,用目光一寸寸临摹着。他惯会一心二用,还能一秒不差地接上周傅年的话,“他们都吃了,前辈不用管他们。”
周傅年动作停顿了片刻,他问的是宋竞卿,又不是他人。他放下勺子,转眼去看宋竞卿,却措不及防和他全神贯注的双目对上。
那一瞬间,周傅年清晰地看见宋竞卿眼中的悱恻、缱绻。他下意识地想躲避,但同时一种一直以来模糊不清的想法却在心中渐渐明晰。他的犹豫不决,终究会对宋竞卿造成伤害。
自己太自私了,那一瞬间,周傅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