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轻轻地荡漾着,水中有许多热带鱼,身上有着美丽的花纹,在水中轻轻嬉戏。
钟情屈膝坐在黑色的礁石上,下巴搭在膝盖上,轻轻闭着眼帘,似乎在倾听大海的声音。
在她脑海中,正迅速回放着她去海号阁时所看到的一切。作为一个成功的飞贼,她养成了极强的一项本领,对她所见过的环境可以过目不忘,她能清楚记起之前所见的一切细致入微的地方。
大罗刹已经把她每日巡弋的路线和时间都告诉了她,所以在她回想所见过的地方时,她甚至可以幻补自己出现在现场,已成为一个巡弋人员,由此推算时间。
“小鸟游武功深不可测,一旦出行,众罗刹又追随左右,片刻不离。从她手中抢夺玉扇,不可行!要盗扇,只有在她玉扇离手的时候,所以混入海岛盗取,是唯一的选择。海号阁有人巡逻,白天比晚上更难下手,而晚上……”
钟情的大脑迅速进行着精密的演算:“海号阁下边是连接大海的一眼泉水,要潜到岛底再泅上去,不可能!窃了玉扇后,也不可能顶着上涌的泉水潜下去!从屋顶的话,就必须撬开铺设严密且打了铁钉的木板,时间短暂,同样不可行。要进入,应该利用两队巡弋人员短暂的分开……”
设想出的情景在她脑海中飞快地闪现,模似了一遍后,她觉得似乎可行,可是锦衣卫派到岛上的秘谍必然不是笨蛋,如果这个计划可行,锦衣卫的精锐不可能想不到,他们为什么失败?
忽然间,那颜色有些过于幽暗的海水浮现在她脑海中,钟情心中灵光一现,隐隐约约地似乎捕捉到了什么。这时候,秦道简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钟姑娘,有心事?”
幽暗的海水画面迅速在钟情脑海中消散,她张开眼睛,一扭头,就看见秦道简站在岩石边,钟情吁了口气,淡淡地道:“没什么心事!就想一个人静静。”
“我也是!”秦道简好像根本听不出她赶人的暗示,不但没有走开,反而轻身一纵,跃上礁石,毫不见外地坐到了钟情旁边。
“在岛上还住得惯么?”
“住不惯又如何,我还有别的去处吗?”
秦道简转首看向钟情:“还在为长乐之行不开心?”
钟情沉默片刻,缓缓地道:“被我打晕藏在林间的那个小女娃儿,也不知被她的乡亲救回了没有,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家人可以照料她……”
秦道简默默地看向大海,低声道:“真水岛,山美水美!可窃据其间的,却是一群海盗!谁是好人?这里没有好人!比的只是谁更面目可憎罢了!”
钟情怔怔地看着他,许久才道:“你……其实很厌恶你的海盗身份?”
秦道简笑了笑,反问道:“难道你很喜欢做一个女飞贼?”
钟情无言以对,秦道简转向大海,低声道:“有时候,有些事,你虽不情愿,却不得不做!我本闽南豪门,自幼就想科考中举做个清官,造化弄人啊……”
钟情听得痴了,这番话对别人也许无所触动,而她,曾经的海宁大户人家小姐,今日沦落为贼何尝不是一样的满腹辛酸?曾经,她也有少女的憧憬与梦想,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天之后,化为了泡影……
二人默默良久,秦道简忽然向她一笑:“我有一坛十八年的女儿红,要不要一起喝点儿?你放心,它是我从秦家带出来的,不是抢的!”
酒是好酒,十八年的女儿红。
有酒无菜也能自酌,但那是酒鬼,秦道简和钟情两个人都不是酒鬼,所以秦道简又捉了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