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欢知道,丁骏口中的钟阿姨就是寰宇集团董事长钟孝礼的胞妹钟淑怡,钟家是雁京有名的地产大王,钟淑怡是城中老一辈贵妇中的头号人物,哪怕丁骏从不刻意讨好任何人,对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对方的邀请也是不能拒绝的。
谢如欢道:“我收到消息,这几天om的老总柯建富跟徐天朔见面频繁,徐天朔喜欢打高尔夫,听说柯建富送了他一根老虎伍兹用过的球杆,不知道会不会对我们竞标产生影响?”
om就是跟丁骏的公司争寰宇集团新综合体宣传推广项目的最大竞争对手,隶属于美帝老牌公关咨询公司om集团,实力雄厚历史悠久,是业内的4a级公司,很多位列全球五百强的知名跨国企业是他们的客户,其中包括联合利华和美林证券,om在公关界的江湖地位堪称一枝独秀。
om的老总和寰宇集团的执行董事徐天朔频繁见面,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危险信号,丁骏清秀的面容上隐约出现了一丝阴霾,随即隐去。
商场如战场,龙争虎斗、各出奇招并不奇怪,自己没有必要因为别人的一点伎俩就自乱阵脚,说到底,柯建富那也只是投其所好的感情投资而已。
“所以钟阿姨的慈善晚宴我更要去了,不仅如此,我还要拔得头筹。徐天朔爱妻心切,om比我们先下手为强,我们也不能在这方面输给他们。”丁骏心里盘算着。
想了想,她又道:“柯建富毕竟是老美,思维方式和东方人有一定差距,他带的团队秉持的也是他那一套美国作风,我倒觉得未必能打动寰宇的那些董事。”
谈话间,眼角的余光瞥到桌子一角放着一束洁白的铃兰,丁骏心生疑惑,好奇怪,竟有人知道她最喜欢铃兰,连易初阳,她也未曾跟他提过自己不喜欢玫瑰,反而喜欢的是这种洁白的小花。
谢如欢察言观色,见她像是有点走神,耐心的等她思路回转。
丁骏拿起那束铃兰,翠绿花叶间掉下一张淡黄色卡片,上面一行略嫌生涩的笔迹,看着不像是个成年人的字体,也或者,不是个写惯了中国字的人的笔迹。
“行程苦短,不日将返美,恳见一面,盼回覆。”
落款是似水流年,同时在他的名字下面还有一串电话号码。
意料之外的重逢,自己的态度也很明确,他竟不甘心地找上门来,这是中了什么邪?丁骏看着这张卡,心头微微不安,宛转几番心思,最终把卡放进了抽屉里不再理会。
“对手越强,越能提高自己的身价,我们博朗能不能在业内更上一层楼,就看这次寰宇的项目能否顺利拿到,如欢,这些天辛苦你,如有所成,你我功劳各占一半,我会给你博朗的股份。”丁骏注视着眼前这个自己认识了十多年的女孩,她们非亲非故,却情同姐妹。
谢如欢点了点头,并不多做表示,相知多年,有些话不必说地方也能明了,丁骏对她有大恩,粉身碎骨亦不能回报,尽心尽力辅佐她事业风生水起,就是她最大的报恩。
城市另一边的某个酒店里,沈年从白天等到黑夜,又从黑夜等到白天,始终没有等到心心念念的那个电话,离回美国的日期越来越近,他的心情也越来越失落。
这两天,他一直沉浸在丁骏的世界里,上网搜索了所有能查到的关于她的资料,甚至通过她资料上的教育经历,顺藤摸瓜查到了费城那所著名的商学院,辗转托了几层关系连她的入学资料和历年获奖记录也查得清清楚楚,终于把她从小到大的成长脉络理清了。
然而,这其中还是缺少了重要一环,那个叫慕泽的人,他没有在丁骏的资料里看到,尽管他知道,那个人肯定存在,但是关于丁骏的采访报道也好,八卦新闻也好,没有任何关于那个人的线索。
是把消息抹干净了,还是那个人根本微不足道?沈年很好奇,到底那个人在她生命里是怎样一个角色,又怎么会忽然死去?
明知道这些事只要打一个电话给熟悉她的朋友就能了解的一清二楚,沈年却不愿去找别人询问,他对丁骏的关注,在他俩目前这种境况中,只能是个秘密。
他迫切的想见她一面,这种心情就像两年前在清迈的那个早晨,发现她不告而别时一样的激动。
在曼谷下车,他几乎是冲到了大街上,浑浑噩噩到处寻找,想象着下一秒她就能出现在他眼前,仿佛此生此世他只有这一个女子,找不到她便失去了心魂。
如梦如幻的邂逅,泡影般散去,当他以为自己要忘记时,意想不到的重逢又将他的心绪重新拉回当初那种悸动,令他深陷其中不能自已。
黯然*,唯别而已。中国文字之精妙,此时他才深深体会,那种触碰心灵的感觉,每个字都是他思想的写照。
那天的相见,他一直在回味,如果她假装不认识他,那这个女子在他心中势必大打折扣,太过惺惺作态、摆出高高在上的做派,反叫人瞧她不起。
她见到他,没有吃惊,也没有伪饰,虽然当着别人的面并没有跟他相认,私下里他问起,她倒也十分坦然,只是不愿继续回忆,这一点他事后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她有个未婚夫跟在身边。
现在想来,沈年对自己的微妙心理也有所反思,故意找她叙旧,只怕在那一刻也是不怀好意,因为她未婚夫在场,不能不让他心生妒意,而她显然看穿了他,当时就冷冷的掐灭他的小小恶意。
尽管衣香鬓影、锦衣华服让她和当初那个温柔纯真的女孩大相径庭,沈年还是不能说服自己不在心里惦念她,哪怕知道,见她一面也不能代表什么,他就是想见她。
眼看着天色变暗,沈年心中那份失望感越来越深,他还有两天就要回波士顿了,如果不能在走前见她一面,只怕此生再无相见之期。
终于,他打了个电话给时墨言,向他问起那个叫慕泽的人。
“慕泽……你是说程慕泽吗?”时墨言听他忽然问起这个名字,很是惊讶。沈年心中一紧,忙道:“是他,你认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