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窈靠在椅子上,手里端杯热茶,看前段时间还跟自己过不去的李善柔磕磕巴巴喊自己长姐,忍不住翘起嘴角:“替我谢谢父亲和李夫人。”
她可以管李承远叫父亲,也能接受李善柔和李书宗姐弟,包括李家那一大家子她都能接受,但柳氏当初设计陷害她,指使家丁企图侮辱她,这件事在她心里过不去。
她可以不计较,但绝不会原谅,喊一句李夫人已是最大的让步。
几个人坐了一刻钟,闲话了几句家常,李善窈让人把橙子抬去后院,留两筐最好的,剩下两筐分给府里下人每人一个,就说是夫人娘家送来的,都跟着尝个新鲜。
喝完两盏茶,李书宗起身,拉着李善柔一起告辞:“橙子已经送到,也知长姐安好,书宗下午还要回国子监上课,就先告辞了。”
李善窈点点头,起身把两人送到花厅门口:“路上慢点。”
“长姐!”李善柔突然停住,别别扭扭喊了她一声,“听说你前些日子去左府参加赏菊宴,得了一只手鞠,我能看看吗?”
李善窈闻言,脸一下就烧起来,那只叮叮当的手鞠球,宋子慕玩上了瘾,三不五时就要跟她玩“铃儿响叮当”的游戏,她藏了几次,却总是能被找出来,然后被一遍又一遍地折腾。
“若是为难就算了。”李善柔见她不说话,以为是不舍得。
“没有,你若喜欢,送你便是。”李善窈笑得发自肺腑,“我现在便去取。”
“我与长姐同去。”
让李书宗在门口稍等,两人穿过演武场去了花园,月亮门前,李善窈吩咐晴画:“你去取手鞠球,然后回这里等我们,我带善柔看看花园。”
晴画应声离开,她望向李善柔:“可是有事要与我说?”
见她一下识破了自己的意图,李善柔惊讶不已,她自小跟李善窈一起长大,她是个傻子这件事是绝对没错的,可是一趟天宁寺回来却像换了个人。
她看着眼前的清丽佳人,一双凤眼净澈明亮,隐隐还透着几分狡黠。
李善柔有种感觉,除了这副躯壳,面前的李善窈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木头美人了。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心中暗道好几遍不可能,又抬头望向她:“你在左府见过姜心玉了?”
李善窈点头:“见过。”
“状态如何?”
“形容枯槁、颜色憔悴。”李善窈眉头微皱,仔细回忆着当天姜心玉的样子,“感觉……不太好。”
“她解了禁足之后我跟几个手帕交去看过她,当时已有些不太对劲,昨日又恰巧遇见,状态比之前还差,跟个鬼一样。”李善柔想想昨天见到的姜心玉,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搓搓胳膊,摇头不已,“为了个男子值得吗?”
“不值得,人还是要为自己而活。”李善窈笑笑,“谢谢你专门来提醒我。”
“谁、谁专门提醒你啦!我就是随便闲聊!”
李善柔脸梗着脖子,声音也大起来:“你别自作多情!”
李善窈还是笑,到底还是小女孩,一被说破就恼羞成怒了。
“你是我们李家的女儿,既然嫁了个高门,就把大夫人的位子稳稳当当坐好了,别被人拉下来!”
“好,我记下了。”在花园转了一圈,李善窈还是一幅好脾气的样子,招手让等在月亮门前的晴画过来,把手鞠球递到李善柔手里,“送你了。”
李善柔瞪大眼睛:“这可是阑珊阁老板亲手做的,千金难求,你……你送我?”
“嗯,你那么喜欢,送你。”李善窈不认得什么阑珊阁,她只知道这个球的铃声一响,将军大人就跟吃了□□一样……
李善柔细细端详,只见她满眼都是“真心实意”四个字,不像是虚情假意的客套,于是也没推辞,高高兴兴把球拿在手里。
“好了,时辰不早了,还是说你想留下跟我一起吃午饭?”李善窈看小姑娘的高兴劲,忍不住逗她。
话音刚落,李善柔扭头就走:“我才不要跟你吃饭!”
走出去几步她又停住,好像在犹豫什么,最终还是一跺脚转回身,把李善窈拉到一边:“柳姣姣最近不知怎么攀上了姜心玉,两人走的很近,你、你自求多福!”
“柳姣姣?”李善窈眨眨眼,好半天才想起这个人,就是归安那天一直对着宋子慕抛媚眼的那个表妹,柳氏的侄女,“她怎么还在李家?”
李善柔低头不语,请神容易送神难,柳兴昌和柳姣姣兄妹在家里每日吃喝不说,柳兴昌是日日出去花天酒地,花的全是李家的钱,柳姣姣就是个天生的狐狸精,整日里跟下人眉来眼去不说,还时不时去找李承远撒娇,跟条蛇一样围着他蹭来蹭去,她看着烦都烦死了,偏偏爹娘还越老越糊涂,说姣姣只是个小孩子,娇憨可爱。
都快钻到亲姑父怀里去了,当真娇憨可爱得紧。
“总之我告诉你了,你快想个法子赶走她!”她难得没有了刻薄的样子,声音也带上了哭腔,“你可是将军夫人啊,你求求将军,快赶走她!”
十六七的小姑娘,爹娘都不拿她的话当回事,亲弟弟只会读书,这种时候除了曾经是死对头的长姐,她再也想不出其它可以求助的人了。
“将军也不能随便赶人哪……”李善窈见她哭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劝她,“别哭,我这几日忙完寒衣节,抽空回去一趟,看看究竟怎么回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