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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只能凑合,她说:“以后有芋头、萝卜的时候都可以加点,白菜切丝放里头也成,不想煮了就蒸,蒸的时候用蒲瓜,蒸出来得有蘸料碟,随便调一点都成。”
她又说了好些,饭师傅听得连连点头,心想这九十文在?自己这是没法?子的,到了人家?手里,这就能变出花来。
江盈知?看了看天,还?不算晚,教几人怎么用番薯粉浆摊粉皮,一种是油煎后摊成的,带着?点厚度,用来煮的。
另外一种则是放在?铁盘里,把粉浆全给糊到盘上?,多出半点都不要,上?蒸笼蒸熟,薄薄一张带着?点褐色,却?又晶莹透亮的粉皮。
但不吃,直接晒在?竹竿上?,等晒干变硬就能装坛,然后泡水再吃,口感特别劲道,跟宽粉一样。
江盈知?自己也做了不少,这十斤淀粉能出五斤粉皮,而粉皮特别耐储藏,遇水就胀开,放入汤里变得很厚,吸足了汤汁,味道肯定比番薯蒸糕来的好吃。
她弄完后拍拍手,饭师傅看她的眼神很复杂,张了张嘴没说话,又背过手,“你跟我来拿酒吧。”
这里有间放酒的小屋,饭师傅他爹是酿酒的一把好手,传到他这,也算是后继有人,每一坛酒都各有各的香气。
江盈知?欢喜极了,她高兴地说:“你老还?会酿花雕酒啊。”
上?等的花雕酒用来做醉虾,或是做料酒都香得醉人。
饭师傅这会儿倒是有了点笑意,“你鼻子真的灵,这没到开坛的时候呢,等到入秋,我送你坛。”
“我可等着?了,你要是不记得,那我还?会自个儿上?门来要,”江盈知?同?他说笑。
饭师傅哼哼,“你到时候尽管来拿。”
最后她挑了坛桂花酒,饭师傅送她到门口,江盈知?想了想说:“这路是人走出来的,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
“一天九十文虽然少了些,你们大可以卖红薯粉皮去,卖的钱也能换些银钱,一半买盐,另外的自己也吃些好的。”
“虽说肉要稍贵些,下?水难收拾,可总有便宜的,便是买些板油,熬了猪油剩下?的油渣,放些许到汤里,都能好上?不少。”
她很郑重地说:“而且该和大家?说下?的,至少不能叫你们老扛着?,盐罐子都见底了,今年盐价又贵,难不成还?要靠你们贴补?”
在?饭师傅渐渐严肃起来的面庞前,她又笑了,“最要紧的是,各家?总有各家?的便宜路子啊,你同?他们说说,问一问。”
没管这番话在?别人心里引起了多大的震动,她拎着?酒坛子往前走,路过河泊所?的时候,同?陈三明说了这事。
“你说说这老头,脾气那么倔,问他也不说,”陈三明挠挠头,“晚些我去给他赔个不是。”
他倒没有怒气冲冲,只是很无奈,“那李管事真不是个人,老是把我们当牲口使不说,连点东西都要克扣,怪他摊上?了好岳丈。”
“不说了,”江盈知?往里头喊一句,“记得晚上?都去饭堂那吃啊。”
有人哎了声,“真去那吃啊,我感觉我这会儿就是头猪,天天吃猪食。”
“谁说不是呢,老周那手艺到底能不能好了,年前可不是这样的。”
陈三明不语,到了饭点,前一批小吏下?工,他立马抄起自己的筷子和碗就往前冲,大胖紧随其后,有个人目瞪口呆,“这年头还?上?赶着?当猪,吃猪食的吗?”
一想到去饭堂,他就浑身没劲,只想反胃,进门连门槛都迈不过去。
不过今日倒是不同?,院子里的几张小桌上?挤满了人,全都在?埋头苦吃,连头都没舍得抬。大胖吸溜着?顺滑的粉皮,他碗里还?有半碗,又喊,“水婆,给我再打满,我能吃三碗。”
水婆忙得要命,又笑呵呵地说:“自己打去,我还?要摊粉皮子,不然后头来的可没处吃去了。”
“那个豆腐丸子还?有没有呀,老周,你今日请了哪位高人来指点,这味道,我差点整个吞下?去,好悬没给噎着?。”
“我要哭了,饭师傅啊,春花姨,你们两?个今日谁的手艺啊,我明儿能不能吃到这口味啊,再换回那番薯糕,我都要跟你拼命了。”
一个个汉子哭嚎着?,有人想这总算不是猪食了,他吃着?松丸子也忍不住想哭,这才是人吃得东西啊。
平日这里吃饭总冷冷清清,大伙说话也有气无力?,现在?一个个敲碗大喊,热闹劲十足,可把里头忙活的饭师傅给听美了,严肃的面孔也有了点笑意。
在?大伙闹着?的时候,平时最活跃的陈三明,今日倒是半句话也没说,嘴巴里塞得鼓鼓的,全把力?气用在?了吃饭上?,尽量吃到更多东西,他还?有事做呢。
他知?道饭师傅那个脾性,死也不会开口说这件事的,他就等吃了饭,在?巷子口等着?吃饱喝足的大伙出来。
他把江盈知?跟他说的那件事说了出来,有些人就拳头捏得死紧,“真想把那李管事打一顿。”
“打一顿能怎么样,你一个月靠着?这么点钱等饭吃,你打了他,你喝西北风去吧你,”陈三明无情地戳破他的幻想。
一群小吏垂头丧气,陈三明最见不惯他们这样,“有什么好丧气的,往前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晓得了,还?不如回家?凑些东西来。”
“大胖,你家?不是种了不少豌豆,到时候拿出点来,二子,你堂姑今年那挂面还?晒不晒?便宜些卖不卖,我买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