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活生生的陈元,陈母到底高兴过了头,不想在这团圆时刻扫兴。强忍住内心猜疑,重新把陈元抱住,稀罕的一会儿摸陈元头发,一会儿又拉住他手抬眼不错神的上下打量。
似乎要把失去的三年时光看回来。
如果陈母这腔拳拳爱子之心在三年前,陈元定会感动得要死要活。发誓生生世世要做她儿子。
可这不是三年前了,时间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陈元现在心如死灰,并不会因为陈母敞开母爱的怀抱他就要感天动地。
三年时间,陈家没有找到他。
回来第一时间,自己的妈妈也没有认出他。
亲情隔了层看不见的膜,陈元轻声安慰母亲,配合她做出一副久别重逢。
但陈元心里一直是淡淡的,好像看一个第三者。
很冷静的以旁观者视觉看整件事。
算了,好歹,母亲确实是伤心的。
他只有一个妈妈,可是妈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啊。
陈元沉默抽出一片纸巾,帮她擦去眼泪,带点疲倦和不易觉察的不耐烦:“妈,我好累了,我想再躺会儿,行吗?”
不要再哭了,安慰人也很累的。
他整到如今这幅摸样,自己都没有哭惨。
他不想安慰了,不想演。
是真的累。
陈母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扶着他往床边走:“是是是,元元从小就身子弱。在外面不定吃了多少苦,回来了,好好休息啊。
妈给你去炖燕窝。”
亲手帮陈元盖上羽绒被,陈母不放心的在门边望了三刻钟,简直要生了根。
陈元知道母亲没走,但他顾不得许多。
眼皮好沉,好想睡觉。
他太累了,太累了。
呼吸逐渐绵长,但眉头依旧紧促,小小尖尖的下巴缩在被子里,更显得羸弱。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明明他们家是人人羡慕的,现在却成了亲戚间的笑话。
陈母察觉到眼里热意又涌了上来,赶忙眨眨眼睛,强压了下去。转手把桌子上的香炉也抱了出去,轻轻帮陈元关好门。
一出门,她脸上疼宠的,愧疚的爱怜,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还在燃烧的招魂香在香炉里袅袅婷婷,曲折香烟飘散。
陈母一路下楼,直走到庭院里,狠狠惯在草丛里。
冬日的草都枯黄,园丁剪得平整,地上只留一点黄草尖尖。
一炉灰摔到草丛,黄草尖上堆了几许灰,冒着红点的香断成几节,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