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11:45,飞机沿着跑道逐渐减速,降落于德国莱比锡机场。轮胎与跑道摩擦的振动传递到机舱里,将熟睡中的陆西安惊醒。
这架私人飞机带给了他极佳的睡眠,体验感远超那次头等舱飞往维也纳的航班。它在平流层飞行时发动机几乎没有一丝噪音,宛如飞鹰振翅在空中翱翔,仅仅靠着双翼飞行。
陆西安这一觉好像做了个梦但没什么印象,揉了揉朦胧的双眼,上面布满了红血丝。透过井口般的舷窗往外看,正午艳阳高照,广阔的停机坪上各式各样的客机沐浴在阳光下。黄色的地面车辆来去匆匆,地勤人员穿梭在飞机周围,忙碌地维护着机场的正常运营。
离飞机完成停靠还需要一段时间,正缓慢行驶中降落跑道。周防此时还在斯文地翻看着那本书,这一路上他已经快读完了,只剩下薄薄几页。阿尔伯特则是戴着黑眼罩抱胸靠在椅子上,他在闭目养神,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醒了?”叶列娜侧过脸看着他,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将头发盘了起来,仿佛宫廷画作中典雅大方的王家长女。
陆西安眨眨不太舒服的眼睛,刚睡醒还有些恍惚。他直勾勾盯着叶列娜,与她如同秋日的栗子一样的眸子对上了。
“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清光流转在叶列娜栗褐色的瞳孔中。那张冰清玉洁仿佛最名贵的玉瓷烧制而成的脸,肌肤白如雪,眉弯如远山,透露出一种内敛中的高贵。
“没有没有,我还没醒困。”
陆西安装模作样打着哈欠,好掩盖自己盯着别人脸看的失礼,“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大概刚起飞十几分钟的时候,你睡得很香,磨牙磨了一路。”叶列娜说。
陆西安嘿嘿一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睡觉磨牙是老毛病了。”
“心理学来说,磨牙可能是近期压力太大或者心情紧张。”周防合上书页,目光和善,“所以我们就没叫醒你,睡得还好吗?那么早就开始养精蓄锐,看来你很重视自己的第一次任务。”
男人最懂男人,对视中陆西安迅速明白了周防那慈祥的眼神是在给他个台阶下。这让陆西安反倒不好意思了,瞥了眼不动声色的阿尔伯特,他只是睡过去了,这位才是真正的在养精蓄锐。
似是感受到了视线,阿尔伯特摘下了眼罩。
“倒也不用那么认真,我们的日程安排要在莱比锡待五天,今天第一天没有什么工作,和委托方交接一下确认合同,然后就可以落塌酒店休息了。接下来两天主要是勘察和拟定任务计划,行动在第四天开始,最后一天收尾回国。”这个四人小组名义上的组长是阿尔伯特,听着好听实际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细节全部由他安排,除了他没人干。
“那今天没有什么要紧事咯?”陆西安这种时候格外敏锐。
“没错,交接完就可以解散自由活动。”阿尔伯特说。
“好耶,我结束之后要去吃脆皮大肘子!大家今天什么活动安排,有没有人一起?人多了热闹!”陆西安两眼放光,以他乐观的心态能不能单杀大蛇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有三位大佬随行,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不去,不喜欢热闹。我在房间里待着就挺好,‘惜别’和我们携带的炼金武器都需要人二十四小时保管,顺便还能搞定今天的书类文件。”阿尔伯特叹气,“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写日程报告书,这活只能轮到我来干。”
“那算我一个好了。小羊羔,你要是跑丢了这次行动没法交代。”意外的,叶列娜提出要加入同行。
陆西安确实有可能跑丢,毕竟人生地不熟,他的德语也不是很熟练,所以还蛮需要一个“牧羊人”的。
“太棒了,我谷歌一下有没有什么好玩好吃的!”陆西安大喜过望。
他刚要掏出手机搜索一番,意识到还有一个人的行程没有确定,眼巴巴看向周防。想当年他陆西安在学生时代就是坐冷板凳的那个,本着博爱之心,总不能搞小团体却冷落了最后一个队友。
“我倒想去公园看看,听说处处可见葱郁的菩提树。”周防扭头望向窗外。
这是个绿意盎然的城市,天空湛蓝如洗,机场的草地和绿化带拼接成一道翠绿的边界。
“‘莱比锡Leipzig’,这个词来自古斯拉夫语,意思是种有菩提树的地方。传说释迦牟尼在此树下成道,随后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行了七步,指了指天地说,‘天上天下,唯吾独尊’。”周防轻轻的说。
“这么博学?”陆西安脑子里只有德国脆皮大肘子以及各种香肠,他们的品味大相径庭,“我对树倒是没什么兴趣,那你估计要一个人去了。”
“我想也是。”周防笑笑。
引擎的运转逐渐减弱,伴随着缓慢的减速飞机平稳地停在跑道尽头。滑行过程同样平静,它就是这样被设计的,隔音材料和缓冲设计使得隔音降噪到极致,服务于富豪们享受最舒适的旅行。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目的地到了。祝各位旅途愉快。”机长广播响起。
随着飞机停稳,舱门缓缓打开,座舱内涌进新鲜空气的味道。旋梯降下,形成一道通往陆地的桥梁。
陆西安怀着欢快的心情迈出飞机,微风迎面而来。他透着气,转眼发现一辆深棕色凯迪拉克在前方等待,机组人员正帮忙将货舱中的行李塞进后备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