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弟子斗胆问一句,师父可是觉得,他与师妹相识于微末,和师妹又有过一段不凡的经历,可堪为良配?”
墨玄不答反问。
“你觉得不妥?”
广尧摇摇头,“师父慧眼识珠,弟子自不敢有异议。只是恕弟子直言,这位宁太子各方面的确是人中之龙,但为人太过圆滑,心机颇深。师妹纵然聪慧,却也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乃皇族太子,纵然此刻对师妹一往情深,也难保日后登基为帝后有佳丽环绕。师妹的性情,怕是万万受不了的。所以若是要结为夫妻,弟子认为,需得慎重。”
墨玄沉吟半晌,长叹一声。
“夭夭身上的毒从何由来,旁人不知,你却是知晓的。”
广尧默然。
墨玄神色愧疚而自责。
“说到底,她母亲也是被我连累…”
似不愿再提起当年之事,他话说到一半就收,而后又是一叹。
“那孩子身世凄苦,又受剧毒侵害多年,如今再历经婚姻之变。纵然因我之故,世人不会对多有微词。但我年事已高,他日身死黄土,何人再来护她?”
“师父切莫如此悲观…”
墨玄却抬手阻止他的宽慰之词,眼中俱是担忧。
“现实如此,逃避无用。你我心知肚明,若真有那一天,四国平衡必将打破,乱世之中,群雄逐鹿天下。夭夭无亲无故,在天熙又树敌颇多,到时候只怕是四面楚歌啊。”
“所以师父让她去符焰谷驱逐异人,只要立此大功,当受天下敬仰,再无人敢冒犯。”
广尧接口道。
墨玄点点头,“但这并非长久之计。将来若战乱四起,我担心…”
“不会的,师父。”
广尧轻声道:“还有阿初…”
墨玄摇头,“纵然我避世多年,可各国局势也并非丝毫不知。玉照国…将来也是阿初的囊中之物。黄袍加身,有些事就身不由己。他能护得了夭夭一时,却护不了她一世。”
广尧心道,娶了她不就可以了?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的。
“师父觉得,宁晔可以保护师妹?”
墨玄静默半晌,道:“我迟迟不曾给夭夭解除封印,就是想知道,宁晔曾在她心里究竟有多重。是否重要到,让她自己想起来。我更想知道,宁晔对夭夭的情有多深,是否值得夭夭托付终身。所以此次符焰谷之行,你要替为师仔细考察他。”
广尧颔首,“是。”
“还有,这件事不要告诉夭夭。”
“是。”
不告诉师妹,可以告诉徒弟。
可怜的帝尊大人,徒子徒孙早就达成共识要拐走他的小徒儿了,自己却还被蒙在鼓里,枉做好人咯。
苏浅璎回来的时候已是日落西山暮色昏暗,她觉着,师兄今日看她的眼神儿…特别奇怪。
不似从前算计她那般狐狸的笑,而是那种意味深长的,微妙而神秘。
让她心里十分别扭。
就是因为这份别扭的心情,用晚膳的时候,对着满桌子的珍馐美味,她都觉得味同嚼蜡。
饭吃到一半,她实在忍不住,将碗搁在桌子上,道:“师兄,你有话就直说,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看得我直发毛。你该不会又想整我吧?”
广尧见她一脸警惕的样子,不由得失笑。
“我只是在想,当年不谙世事的小师妹长大了,亭亭玉立光芒四射,以后走到哪儿只怕都挡不住桃花运。”
苏浅璎听出他话中有话,不由得扬眉。
她看向墨玄,“师父,今天我不在彝斓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倒是挺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