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木说完,怜子皎着下唇,看着桌上的笔记本。
她起初的惊讶已经消失,苍白的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
“的确,这是一个很好的计谋。”
怜子的声音意外地平静。
“然而,这只是纸上的计划吧。我并没有搭乘飞机也没有谋害仓桥,我的确从大阪车站上了‘贝普3号’,直到小仓站为止。”
“……”
“你一定会问有什么证据吧?一直在车上的证据。”
怜子的声音有点哭笑混合的感觉。
“证据我可不止一个——我在大阪上了‘贝普3号’之后,立刻到最近的洗手间去,把假发拿掉塞进皮包内,换了另一副眼镜,然后走到前面车厢,坐在座位上。你那时在车上到处找人,但是你只注意发型与外套,而我已把外套脱掉,穿着米黄色套装,低头看杂志。你只看了我一眼就走了——半夜里,大家都在睡觉,你不方便找人。我也想睡一下,但怎么也睡不着,而且自中午以后一直没吃东西,肚子很饿更睡不着觉。到了广岛站,月台上有人在卖面,我就赶紧跳下去,吃了一碗面。”
“……”
“其实,在仓桥的尸体被发现之后,警察便已找上门来,要我的不在现场证明,我把一切情形都告诉他们了。警方还拿着我的照片向面摊老板查证,卖面的老板对我印象十分深刻,因此能够证明我的确一直是在‘贝普3号’车上,这也就是我的不在现场证明,刚才西署的中川刑警还打电话告诉我已经查证过了。”
“……”
“如果你仍觉得很怀疑,现在可以立刻打电话给西署。”
怜子有点自负地说道。
“你说,如果凌晨1点零4分搭乘广岛开出的下行快车,有可能在3点25分搭上博多开的上行快车吗?”
这一次轮到冬木没话说了。怜子的语气充满了自信,去西署查问的确是简单的事,但必惹来麻烦。他的确是误会怜子了。
“我知道了。”
冬木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却又抬起头来。
“但是,你为什么要打扮成美那子乘火车呢?”
冬木的活才说出口,怜子已经流下泪来。
“我……我想把美那子的身影从冬木先生的心中消失。”
“咦……?”
“在西公园山丘上我听到你所说的一些话,分手后,才发觉自己对你有好感,或许更早前就有了,但我并不在意,直到你回东京后,我很想再见到你,但是没有什么借口……不过我还是去了。”
“到了东京我才想起来,突然去找你,若没有任何关于美那子的新消息,你一定非常失望,甚至还会生气。而且美那子占满了你的心里,我一想起你对美那子的痴情,心里就很难过。”
怜子极力压抑感情,低声地说着,眼泪仍不断地流出来。
“到了东京,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有一股冲动,想使美那子从你心中除去,只要你再看到美那子而不会爱上她,那么美那子就可以从你的心中消失了。”
“……”
“我曾听你说过东京机场美那子的穿着和打扮,这也是你见到美那子的最后一次。
但是你对美那子当时的印象十分深刻。同样的眠装、类似的身材,必然会被你看成美那子……因此我就到百货公司买了假发和外套、小型的皮箱,从昨天早晨起就一直跟在你后面。““但是……只是出现美那子的身影对我并没什么意义啊!”
“不,我要让你感到美那子就在你的身边,并且企图让你相信美那子和仓桥之间有关系——你内心深爱着美那子,但一方面又怀疑着。美那子夹在我哥哥和仓桥之间,可能会与仓桥联合起来杀了我哥哥。不过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能解除你心中的思念。
我不知道真相如何,但我知道你一直认为仓桥与美那子之间有男女关系,于是我打扮成美那子来引起你注意,使你认为美那子要到福冈去和仓桥幽会,如此一来,你就会对美那子死了心。““……”
“我先在京都会场出现在你面前,会议结束后。我偷偷跟在你后面。你偶然来到大阪车站,到月台送胭友,当时我突然看到九州行的快车进站,这是引诱你去福冈的绝好时机,于是我赶紧跳上‘贝普3号’,这不是我事先计划好的。”
“……”
“然而,偶然的巧合实在太可怕了,我万万没想到仓桥会那样死去。但是当我知道隧道口发生事故时,我有所预感,为了打听清楚,我在门司车站伸出头去……正好看见你也在看我,那一瞬间我突然清醒过来,自己简直就是在做梦吗——我也同时和美那子竞争,为了你……”怜子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泪水流满了脸颊。冬木来看怜子时,怜子事先不知道,并未化妆,此时因为哭泣的关系,眼睛有点红肿,看起来比平常显得稚嫩。冬木想说我爱的是这样的怜子,但是现在并非说此话的时机。
不久后怜子站了起来,走到镜子前面用面巾纸仔细地擦拭着脸。从镜子中看到冬木,她不知不觉地心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