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路走到哪里才是尽头?路的尽头会是祭坛吗?但愿不会有太多的妖蛾子,不然,可就够让他头疼的了,偏偏身边一个帮手都没有,一切都得靠自己,这种一招回到解放前的贫困感,真是让他各种不适应。
柳玥容算着步子,又往前走了约有半个时辰的样子,终于发现两侧的墙壁有些不同了。
“这些……是壁画么?”说是壁画,可是柳玥容凑近了看,却又只能依稀看到一团团仿佛是被湿气晕染开来的色彩,至于上面画着什么,完全没有办法辨认,柳玥容一路走一路看,没有发现一处清晰的壁画,最后也只能作罢,心里正琢磨着祭坛到底在哪里,眼前就突然变得一片空旷,让他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柳玥容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了许久,回不过神来,只眼睛转动着到处张望,眼前的一片空旷,像一个极其简单的大宴客厅,但是,壁顶没有吊灯,只在四周的墙面上围绕着一大圈的火把,地面上没有桌椅餐台,只在中心处有一个突起的石台。
无论是墙面还是地面,都似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黑灰,柳玥容伸手去摸,能摸到灰尘的质感,却一点也不会沾在手上,不只一处,所以被黑灰蒙住的地方都是这种情况。
柳玥容一步步踏下台阶,走入那个大厅,走近了看才发现,以那突起的石台为中心,外围一圈圈地分布着一团团黑色的暗影,比那些黑灰的颜色更深,而且,柳玥容看着这些暗影,心里莫名地涌起了悲伤。
“难道……”心里似是想明白了什么,柳玥容才抬起头,便感觉脑袋仿佛被什么东西一穿而过,极其短暂却剧烈的疼痛一闪而过,让他脚下一个不稳,踉跄着跌坐在地,双手抱着头发出一声痛呼。
“啊!”
柳玥容下意识地闭着眼睛,那闪电般迅疾的疼痛过去之后,脑子里便突然涌出无数画面,起先是杂乱无章,他根本看不清楚画面上的内容,渐渐的,一幅幅画面有序地排列了起来,一一自他面前滑过,缓缓串联成了一串动态影像,就像是电影一般。
“
柳玥容没有睁开眼睛,却看到了满大厅痛苦嘶喊着,不少人已经静静躺在血泊中了无生息,余下尚在挣扎的人亦只是徒劳,而正中央突起的石台上,站着一个容颜迭丽的年轻男人——国师锦道,此时此刻,他的脸上没有想象中的疯狂与绝决,反倒充满了痛苦和悔恨,他颓然跪在那里,身上的血痕不比任何人少,嘴角也溢出了鲜红的血液。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在看着无数在自己面前痛苦挣扎着死去时,锦道恍然觉悟,然而,却为时已晚,血咒已然完成,即使他身为祭祀之主,亦无法任性地想要停止就能够停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最后,只余下他的徒弟。
“师傅……”
“吾以自身为祭,终血祭师之血脉,铸造成生门,以吾徒之血为引,接命定之人,破除血咒,抚慰冤魂……”锦道国师念完最后的咒语,嘴里鲜血狂溢,不顾徒弟的哭喊,一掌将他推出祭坛之外,随之而起的,是整个祭坛的大火,三天三夜,将所有人焚化成灰,化作黑影覆盖在祭坛之上,静待命定之人的到来,方能解脱。
“……”柳玥容喘着粗气,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他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百年前的悲哀与绝望,他都清晰地感觉到了,也为之心痛,幸好,他带来了唯一的机会——冤魂解脱的机会,亦是云凌腾飞的机会。
“锦道国师,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们解脱……”柳玥容先前以为,真如无相大师所言,到了祭坛,他自然会知道怎么做,可是……坑爹啊,耸到这里,除了走路便只是看了一场悲伤的“电影”,惊出一身的冷汗之后,却仍旧没有得到了启示,该怎么做,照样是个谜。
他不过是下意识地呢喃了一句,还真没有期待能得到了什么答案,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他正打算四处查看一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然后,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了。
不是僵住的那种不听使唤,而是……身体自己在动!
柳玥容悚然一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缓步走上大厅中央突起的石台,然后拿出匕首,在自己手腕那道血圈上利落一划……尼玛,他感觉得到痛的啊!这是要他割腕自杀还是怎么滴?说好的不会伤害他呢?还能不能有点诚信了?
好心塞!
柳玥容看着自己的手腕血珠不断掉落,不是错觉,真是一颗颗的血珠,一颗落地之后,另一颗才会从手腕上的破口处凝结滑落,更诡异的是,那血珠落地之后不会散落,而是裹着先前怎么蹭也不蹭不掉的黑灰,凝成了一颗颗泛着血光的珠子,渐渐的,小小的石台恢复了原本青白的色泽,泛着莹莹的柔光,柳玥容压根没有闲情欣赏这奇异的一幕,只觉得心里被一群神兽狂踏而过。
卧槽啊,照这趋势,莫不是要用他的血,把这整个大厅里的黑灰都沾去,这么大面积,把他全身的血都放干也做不到好么!就算他扛得住放血,也扛不住好么!锦道国师,求放过……
可是,无论他心里如何咆哮,终究也找不回自己的声音,血珠仍旧持续不断地凝结滑落,没过多久,突起的石台已经恢复了原来的面貌,所有的血珠在石台上缓缓滚动,突然,石台的边缘出现一道小小的凹槽,血珠迅速滚落,凹槽几乎是同时消失,看得柳玥容眼睛越瞪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