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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1页)

当天晚上,他向他的朋友承认,他对她几乎一无所知。他们三人一起在餐桌上用膳,尔后又一同散步,走到城里,观赏月下的教堂。经过这些接触,再加上她那些频繁的提示和询问,韦马希依稀回忆起一些往事,但他这个米洛斯的居民怎么也想不起这个戈斯特利小姐,尽管他承认自己认识芒斯特夫妇。她还问了韦马希先生两三个问题,这些问题均涉及后者圈子中的一些人。根据斯特瑞塞的观察,与自己先前的感受相同,韦马希对这些其实一无所知,唯一的知情人是这位奇特的女人。使他觉得有趣的是,他发现他的朋友与她的交情很有限。这一点毫无疑义,而且显然韦马希也明白这一点。这使他愈加感到他和她已经相当熟悉,而且在短时期内会变得更加熟悉。他还当场断定,不管韦马希与她熟识到什么程度,他从她那里也得不到多少好处。

他们三人在大厅中停留了五分钟,交谈了几句,然后两位男士到花园里去,戈斯特利小姐则独自走了。斯特瑞塞同他的朋友一起到预定的房间去。他仔细地考察这个房间,半小时之后,他又以同样审慎的态度离开他的朋友。他一离开朋友,便直接走回自己的房间,但很快就觉得待在房间里气闷。在这儿他开始感觉到他们会面的后果。以前觉得足够大的地方,现在却显得小了。他曾怀着自己羞于承认的内疚的心情等待这次会面,同时也希望这种心情能因为见面而缓解。奇怪的是见面之后他却更加兴奋不安,而这种难以名状的兴奋使他再次走下楼来,漫无目的地徘徊了几分钟。他再次走到花园,往休息室中一望,看见戈斯特利小姐正在那儿写信,便退了出来。他走来走去,心情烦乱,最后还是决定在傍晚结束之前和他的朋友做一次更深入的交谈。

同他的朋友在楼上谈了一个小时之后,斯特瑞塞方才决定休息,此时时间已经很晚,他的心情并不平静。对斯特瑞塞来说,晚餐以及随后的月下漫步有如一个带有浪漫色彩的梦,只是由于身上的衣服太薄,不胜寒意,才略微冲淡了这诗意的色彩。在那位韦马希称之为“时髦”的朋友离开之后,他发觉他不愿意上床,于是便有了这次夜半长谈。韦马希最爱说的话是“我了解我自己”,知道只有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之后方能入睡,否则他就只有整夜徘徊。今夜他拉住斯特瑞塞与他促膝谈心,实际上也是为了达到使自己感到疲乏的目的。斯特瑞塞观察着正在进行疲乏锻炼的韦马希。他身穿长裤和衬衣,坐在沙发边上,长腿伸直,佝偻着背。一会儿抚摸肘部,一会儿又抚摸髭须,时间长得令人简直难以置信。他给他的客人的印象是自己使自己感到不舒服,这种不舒服感是韦马希的主调,斯特瑞塞在旅馆门口第一眼看到他时得到的正是这个印象。这种不舒服感还有一定的传染性,它既有点不合逻辑,又没有什么道理。斯特瑞塞感到除非自己或韦马希本人对此见惯不经、抱无所谓的态度,不然他自己已经习惯了的且为环境所确认的舒适感就会受到威胁。韦马希第一次同斯特瑞塞到后者为他预定的房间里去时,他默不作声地环视周围,后来叹了一口气。在他的同伴耳中,这声叹息如果不是代表对房间的不满意,也至少代表对生活缺乏信心。它给斯特瑞塞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以后每次在观察身边的事物时都要想到它。他试图从这些事物中理解“欧洲”,然而迄今为止,他都未能理解它。他和周围的一切不能达到和谐一致,并在三个月之后几乎放弃了这种希望。

他此刻背靠着沙发,眼睛映着煤气灯的光,他的头漂亮而硕大,脸膛宽大,多皱而没有血色。总的说来,他生就一副不凡的面相,上半部是伟大政治家的额头,浓密而蓬松的头发,暗黑色的眼珠,这一切都使人想起十六世纪初那些民族伟人的雕像和胸像,尽管这一代人评价人物的标准已经和过去时代的人迥然不同。他具有以往那些在“议会大厅”中培养出来的美国政治家的气质。斯特瑞塞过去之所以认为他有潜质,将来会有辉煌的前途,正是基于这一点。后来广为流传的说法是他的脸的下半部使这希望落了空,因为这部分显得软弱,又有点歪斜,这也是他蓄起胡子的原因,尽管不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总认为他蓄起胡子难看。他甩动一头长发,他双眼炯炯有神,他的听众或观众都会被这双眼睛的魅力征服。他不戴眼镜,目光咄咄逼人,瞧起人来既令人生畏,又使人感到鼓舞,就像一位选民瞧着他选举的人那样。他会见你时的态度仿佛你是在得到他的允许后方才进入房间的敲门者。斯特瑞塞这次和他久别重逢,不由得从新的角度来审视他,而且感到他从未这么客观地评价他的朋友。对于韦马希来说,他的头过于硕大,眼睛过于锐利,在这午夜时分,在这煤气灯照得通亮的切斯特的寝室里,在斯特瑞塞看来,这表明他在米洛斯过的是一种弦绷得很紧的生活,而这种生活本来可以使得韦马希变得随意,只要他愿意松弛一下,就可以松弛一下。可惜他坐在床边,一直保持着难以持久的姿势,一点也没有放松的迹象。这使他的同伴回忆起他坐在火车车厢里那身体前倾、令人感到不安的姿势。可怜的韦马希就是以这样的姿势很不舒服地坐着火车旅遍欧洲的。

他俩一向工作繁忙,职业压力颇大,再加上他俩对生活都很投入,因此他们以前在国内时从未像今天这样,能整天聚在一起。这种突如其来的而且几乎令人不知所措的闲暇,他俩若干年都未享受过了。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斯特瑞塞感到他的朋友的特征尤其明显的原因。那些忘却已久的事情又重新浮现在眼前,而那些永远不能忘记的,就像情绪激烈的一家子,气冲冲地挤成一团,坐在门口等待。房间又窄又长,坐在床边的人那穿着拖鞋的脚伸得老长。来访者每次从椅子上跳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时,都必须跨过这双脚。他俩在可谈与不可谈的事情上分别打上了标记,此标记在后者身上尤其明显,就像粉笔敲在黑板上的印记。韦马希三十岁结婚,和他的妻子已分居十五年,在煤气灯明亮的光辉照耀下,朋友俩心存默契,也即是说斯特瑞塞不得提起有关韦马希妻子的事。他知道夫妇俩依然分居,她住在旅馆里,在欧洲旅行,涂脂抹粉,写信骂她的丈夫,这些信韦马希每封必读。斯特瑞塞十分尊重他的同伴生活中的这隐秘的一面。这是一个神秘的领域,其内情韦马希本人从未谈到过。斯特瑞塞向来总是尽量客观地评价他的朋友,然而他却十分欣赏他朋友那高贵的缄默,甚至在经过反复思考后,认定韦马希是他的众多的朋友中的成功者,其原因就在于他的缄默。韦马希的确是一个成功者,尽管由于工作过劳,他妻子的那些信,以及他不喜欢欧洲等因素,他显得精神疲惫,要是斯特瑞塞本人具有这样缄默的美德,他的事业就不会像现在一样没有名堂。离开韦马希夫人那样的女人固然不是一件难事,然而面对情感的背弃而抱处之泰然的态度就是值得赞美的事了,更何况这位丈夫不仅三缄其口,而且还收入颇丰。斯特瑞塞最艳羡他的朋友的,就是这些。他知道自己也有不愿为外人道的事,需要保持沉默,但是这属于另一码事,况且他曾有过的最高收入并不足以使他傲视他人。

“我不明白你到此地来干什么了,你看样子好像并不疲倦。”韦马希终于发言了,他说的是欧洲。

“得啦,”斯特瑞塞尽可能和他意见一致,“我想在开始我的欧洲之旅后,我还不觉得厌倦。可是在动身之前,我确实是累惨了。”

韦马希抬起他那双忧郁的眼睛。“你差不多和平常一样吧?”

他提的这个问题并不表示他的怀疑,而是似乎包含了一个恳求,希望对方不折不扣地讲实话。在我们的朋友听来,这不啻米洛斯的声音。在内心深处,他向来认为米洛斯的声音和乌勒特的声音迥然不同,尽管他从来没有敢说出口。他感到只有前者才真正属于传统。过去因为某种原因,这声音时常使他陷入暂时的困惑之中,此时因为另一种原因,他突然又再度陷入困惑之中。不能小视的是这种困惑使得他含糊其辞。“你这样说对一个想方设法来见你的人恐怕不公平吧。”

韦马希漠然地盯着盥洗架,默不作声,这个米洛斯的化身似乎以这样的态度来接受来自乌勒特的出乎意料的恭维。斯特瑞塞又一次感到自己代表了乌勒特。“我的意思是说,”他的朋友接着又说,“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像过去那样难看,比我上次看到你的时候要好得多。”可是韦马希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在他所说的那张脸上,这似乎出自礼貌的本能。而且当他盯着脸盆和罐子的时候,他所说的话的分量似乎要重一些。他接着又说:“你现在要胖些了。”

“我想怕是长胖了些,”斯特瑞塞笑着说,“一个人能吃就能长胖,我不仅能吃,而且还撑着肚子吃。我在船起航时累得要死。”他的话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高兴。

他的同伴回答道:“我在到达时累得要死。我到处寻找一个合适的休息地方,结果弄得筋疲力尽。斯特瑞塞,我现在终于能在此地对你说这些话了,真是一大快事,但我不知道我是否是一直等到今天才说,因为我在火车上已经对别人谈过这些了。事实上,诸如此类的国家并不是我所喜欢的那一类国家。我在这儿见到的任何一个国家都不适合我。我并不是说这地方不美丽,或者名胜古迹太少,问题是我在哪儿都觉得格格不入。我认为这是我难以长胖的原因之一。别人却以为我会发福,可是至今我毫无迹象。”说到这里,他显得愈加恳切,“嗨,我想回家了。”

他的双眼直视着斯特瑞塞的眼睛,有些人在谈论自己的事情时爱盯着对方的眼睛,韦马希就是这样的人。这使得他的朋友也能面对面地瞧着他,从而马上在他的心中产生极佳的印象。“对于一个特意来见你的人,你这番话太温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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