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四点时,他仍然没有见着他,但仿佛作为弥补,他正和戈斯特利小姐谈论他。斯特瑞塞一直没有回旅馆去,而是在街上闲逛,想着他的心事,时而心神不宁,时而又被眼前的景象吸引——直到他在马尔伯夫区受到款待,算是事件的高潮。“我确信韦马希一直在‘不通报’我的情形下,”——戈斯特利小姐向他问起了事情的来由——“在同乌勒特通消息。结果是,昨天晚上,我接到了最强硬的指示要我回去。”
“你是说,你收到了要你回去的信?”
“不——是封电报,现在还在我口袋里:‘速乘首班船返回。’”
斯特瑞塞的女主人几乎让人看破她差一点就变了脸色。幸好她及时恢复了外表的镇静。也许正因为这样,她才模棱两可地说:“那么你要——?”
“也许你正该得到这样的报复,谁让你丢下我不管呢。”
她摇摇头,好像是说这个不值一提。“我的离开事实上帮了你的忙——我只消看一看你就可以知道。我是有意那样做的,而且我做对了。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你了。而且,”她笑着说,“我最好也不要在那里,你自己可以应付。”
“噢,可是今天我却觉得,”他很乐意地宣布,“我仍然离不开你。”
她重新仔细打量着他。“好吧,我答应不再丢下你,但是我只会跟在你后头。你已经开步走了,你可以独自走下去,即使有些摇摆也罢。”
他理解,并且表示同意。“是的——我想我可以摇摆着走下去。但正是这个让韦马希看得担惊受怕。他再也忍受不了了——他看不下去了,那不过是他原始感情的爆发。他想要我停下来,他一定是给乌勒特写了信,说我就要被毁掉了。”
“唔,不错!”她小声说,“但这只是你的假设。”
“这是我猜到的——它很好地解释了发生的事情。”
“就是说,他不承认?——或者你还没有问他?”
“我还没有找到时间,”斯特瑞塞说,“我是昨天晚上才想出来的,我把过去的各种迹象思考了一遍。那以后我还没有和他见过面。”
她有些好奇。“因为你太恶心?你怕不能克制自己?”
他把眼镜在鼻梁上架好。“我看上去像是七窍生烟的样子吗?”
“你看上去冷静极了!”
“没有什么,”他继续说下去,“值得生气的。相反,他这样还帮了我一个忙。”
她立刻猜到了。“使事情来一个爆发?”
“你领会得多快!”他几乎是呻吟着说,“无论如何,如果我问起他,韦马希绝对不会否认,也不会辩解。他是出于内心的信念,完全是心安理得,是经过许多不眠之夜才决定的。他会承认事情是他一手做的,还会认为他做得很成功。我和他之间的任何讨论只会使我们重新接近起来——只会在隔绝我们两人的暗流上架起一座桥。那样,他的行为的结果就会是在我们之间造成了一个共同话题。”
她一时沉默无语。“你多宽宏大量!你总是那么胸怀坦荡。”
他也沉默片刻,然后打起精神,老老实实地向她坦白:“一点不错,刚才我的确很宽宏大量,我简直可以称得上胸怀坦荡了。如果我大光其火,我也不会觉得惊奇的。”
“那么对我讲呀!”她急切地催促道。见他不说话,只用眼看着她,她又换一种容易一些的方式,“韦马希先生究竟可能做了什么?”
“他只是写了一封信,一封信就足够了。他对他们说,我需要人照看。”
“那你是不是需要呢?”她很有兴趣。
“非常需要。而且我会得到的。”
“你的意思是,你哪儿也不去?”
“我哪儿也不去。”
“你已经发了电报了?”
“不——我让查德发了。”
“说你不打算回去?”
“说他不打算。今早我们正面谈了一次,我说服了他。我还没有下楼,他就进来了,他来告诉我他已经准备好了——我是说,准备好回去。我们谈了十分钟,然后他走了,去告诉他们他不回去。”
戈斯特利小姐用心地听着。“就是说,你拦住了他?”
斯特瑞塞重新在椅子上坐好。“我拦住了他,我是说,暂时把他留下了。那就是,”他打一个比方来告诉她,“我目前的位置。”
“噢,我明白了,明白了。可是纽瑟姆先生的位置又在哪儿呢?他已经准备好,”她问,“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