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来细细一想,他想起曾经主子与郡主、郡子共处时,要求自己不必过多拘礼,还让自己与她们同座,与她们共用一壶茶,甚至毫不避讳地让自己听着她们的谈话。
自己那时满心惶恐,主子却说,她们与自己一样,都是平常的普通人,会经历生老病死,所以,自己不必紧张。
后来郡主问主子为何,主子说,她要改造他。
那时,自己并不明白主子的真正用意,后来,经历了诸多事情,他却也渐渐开始明白主子口中“改造”两字含义。
随着相处,他知道主子是成大业之人,身边不乏能人异士,可是,主子竟然收无用的自己做了她的贴身小厮。
自己追随主子本只是单纯地想报恩,也本以为做主子的贴身小厮,只需伺候主子的日常生活便可。
可是,他后来却渐渐明白,自己有多天真,有多愚蠢,有多么……不知好歹。
主子其实从来都不需要自己,因为自己真的很无用,什么也帮不上主子。
他每次看到主子暗中召见那对孪生姐妹,在书房密谈的时候,他心里都有种自卑感,甚至不敢面对主子,因为他那时就有种认知,自己根本没有资格侍候主子身边。
即使心里庆幸主子留了自己,可他还是忍不住疑惑,主子为何偏偏留了自己?自己什么也帮不上她,她为何还留着自己?
后来听主子说,她会有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办,他欣喜若狂。那句话入了自己的耳,俨然成了主子对自己的承诺,因为那是主子将来会真正认同自己的一个承诺。
只是至今,主子也未兑现她当时的话,未将什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做,自己每日就做些侍候主子的琐碎事情。
由于自己已将自己的心交付给了主子,所以每日做这些事,他便不再觉得不妥,只觉得满足。
但是,他心里还是明白,自己做得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也终于明白,主子要改造自己什么。
她要改造自己处事的心境,自己之前做事多毛躁,甚至夹杂了很多其他的情绪,比如对身份等级的畏惧心理。
恐怕,之前主子每次与郡主、郡子相处时,让自己随意,并平等待她们,恐怕就是为了剔除自己的这种心理吧。
现在想想,主子对自己,真是用心良苦……
如今,自己虽不能保证自己有一颗淡然处事的心境,但也十分清楚,自己做事不会再像以前那般畏手畏脚,也不会再夹杂太多其他的情绪。
因为,自己的眼中,只有主子。
他现在每做一件事,都会将主子放在第一位,也因此,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忧虑太多而显出慌乱。
同时,他也学会了隐藏情感,隐藏想法。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刚才,主子夸赞自己说的那番话说得好,是不是代表她在认同自己的能力了?
想到此,娄瑞儿心里就有些欣喜,心中只剩下一个认知,也许快了,真的快了,自己真的能帮上主子,终于能为她分忧了……
洛安掏了掏自己的耳朵,一副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样子,瞥向六月,不以为然道:“你有名声可言?”
六月委屈地看着洛安,为自己叫屈,“主子,人家还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女子,您怎能这样诋毁我呢?”
洛安故作惊讶的表情,“良家?我可没听说谁家的良家女子手上沾染的鲜血都能覆尽一条河了。”
其实,她这话虽说得夸张,但也不无在理。
她为了历练六月七月这对姐妹俩,曾让两人干过几年组织的活,两人手上的血案自然不少。
六月来劲了,一双眸子挑衅地看着洛安,道:“主子,我手上沾染的鲜血能覆尽一条河,那您手上的岂不都能覆尽一片海了?”
然,她这句话才落,未等洛安回答,娄瑞儿就闹出了动静。
他慌乱地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被茶水浸湿的衣服,面色已有些发白,只是被掩在易容覆面的粉下,无人能看出,但其眸中的惊慌和恐惧还是十分明显,他极力想掩饰,却终是徒劳。
他刚才听着主子的那句话,心就狠狠地颤了一下,后再听到六月的话语,他的心更颤得厉害,连带着手上也忍不住一抖,将手里的茶盏打翻。
因此,他的衣服才都湿透,只是他却无暇顾及这些,他要跟主子解释,他不怕!真的不怕!
他不能让主子看出自己的懦弱,然后嫌弃了自己。自己刚有起色,他不能因为这一次不慎而被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不能!绝对不能!
主子是他生命的唯一救赎,若连她都嫌弃了他,他会死,一定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