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御书房,洛安和含玉就闻到了一股恶臭,像**腐烂的气味。
这股气味是从御书房后方专供皇帝休息的一间暗格里传出的,两人对视一眼,就疾步往里面走去。
此时暗格内灯火通明,申雪和半暖都在场。
看见洛安和含玉进来,申雪连忙对洛安招了招手,“殿下,您快点过来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很像谁?”
洛安这才发现屋内放置着一口一米高的大缸,里面坐着一个人,已经不成人样。
脑袋上只剩稀疏的白发,沾满秽物,凌乱地卷着,里面甚至有蛆在缓缓蠕动,脸上的肌肤没一处完整,布满不堪的疮痍,有的地方结着水泡,渗出乳白的脓水。一只眼只剩黑洞洞的眼窟窿,显然被人生生挖了眼珠子,另一只眼还幸存着,只是也浑浊无光,看到她们这些人,流露出浓浓的恐惧,鼻子和耳朵也都没了,只剩下血淋淋的洞口,模样煞是凄惨。
往缸内看去,里面全是浑浊的血水,发着浓浓的恶臭气息。不过光看这口缸的体积,便可看出此人的四肢已都被人截去,也就是说,这个人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彘。
洛安和含玉均捂着鼻不可思议地看着,脚底升起一股寒意,遍布四肢百骸,只觉得毛骨悚然。
“殿下可看清楚了?”申雪继续问,眸中流露出兴味。
洛安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下那人彘的面容轮廓,还有那细长的眼形,愈发觉得熟悉,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她脱口而出,“杨曼书!”
此声落,申雪意味深长地笑了,微微点头,半暖眉头突然紧蹙,眸中闪过一抹惊讶,含玉则被惊得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望向那缸内的人彘,而缸内的人彘也有了反应,那只浑浊的眼倏然闭上,滑下一行沉重的清泪,血水里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果然是。”见人彘的反应,洛安便完全确定此人就是杨曼书,而对仇人,她一向没什么同情心,当即奚落出声,眸中流露出讽刺的笑意,“杨曼书,本殿还以为你被救出去后正活得逍遥快活呢!没想到竟成了这副鬼样,与其如此,还不如乖乖在本殿府上待着呢,本殿至少会留你个全尸。”
杨曼书想为自己辩驳,可张嘴后,只能发出一个“啊”的音节,声音沙哑,仿佛破铜罗摩擦地面发出的噪音。
“你想说,这不是你自愿的?”洛安这才发现杨曼书嘴里已经没有舌头,显然也是被人割下的,于是,她想了个与其交流的办法,“若是肯定,你眨一下眼,若是否定,你眨两下眼。”
杨曼书当即眨了一下眼,算是回答了洛安刚才的问题。
“是云幻之将你弄成这样的?”洛安猜测道,心里终于有些明白当初云熙跟她索要杨曼书时,他为何说杨曼书到他手中后定也不会好过之类的话了。
杨曼书浑浊的眸中闪过沉痛,再次重重地眨了一下眼,表示肯定。
……
“娘亲,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么?简直日日夜夜都想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娘亲,知道我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么?你都知道么?在你心里,除了江山,还是江山!而我这个亲生女儿却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娘亲,这些年,你哪怕出于真心对我叮嘱一句,恐怕就不会落得今日这番境地了,女儿定会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孝敬你,可惜,你每次传我的信笺中,只有冰冷的命令,再无其他!”
“娘亲,当年你答应云如海将我带走定是有私心的吧?所以即使云如海死了,你都没有让我恢复原来身份的意思,对你而言,我便只是你可以利用的棋子,是不是?是不是?”
“娘亲,我恨你,一直都恨你,云如海将我带走后,我恨,后来初起被你精心打点安排进宫当上贵君后,我更恨。这些年,要不是这份恨意支撑着我,我可能早撑不下去了……”
……
“因为云初起?”洛安忍不住嗤笑出声。
杨曼书落得这般下场,也算是她应得的报应了。
杨曼书无力地眨了一下眼,已被毁得不成人样的脸上流露出死气。
“杨曼书,你后悔吗?”洛安突然认真了起来,心情顿有些悲凉,当年一切悲剧的起源点皆在于这些人的贪婪之心,若这些人能提前得知自己如今的下场,不知会不会收敛些。
杨曼书突然激动了起来,拼命“啊”了几声,似乎想嚎啕大哭,那只浑浊的眼重重地闭了一下又一下,似乎十分后悔。
头上爬行的蛆随着她的动作幅度掉落了两三只,落在缸内浑浊的血水中,不一会就漂浮了起来,画面恶心至极。
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见杨曼书已被折磨得够呛,洛安也不想再为难她,从怀里掏出匕首,架到她干枯的脖颈上,一边询问出声,“是不是很想解脱?”
见杨曼书眨了一下眼,洛安手上猛然一用力,割破了其脖颈上的命脉,与此同时,她在其耳畔低语了一句,“去陪你女儿吧。”
杨曼书眼睛猛然一睁,随即就没了光彩,一颗头颅歪倒在缸沿上,脖颈处渗出汩汩的鲜血,汇入缸内的血水,屋内混杂着恶臭的血腥味更浓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