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谢谢。”
卿自照脑袋压的很低,无头无脑的道了句谢。
“现在道谢还太早。”
沈南桑扶着他下榻走到盆边。
卿自照喉头一堵,别开眼:“要,脱衣吗?”
“不用,你进去坐着就成。”
她特意叫见春在里头放了个小木凳。
会安长公主看得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眼下屋里也没旁人,她上前来帮着沈南桑一起,好歹是让卿自照坐了下去。
沈南桑熟练的解下腰间的短刀,当着会安长公主的面儿,在卿自照手腕上割了个小口。
殷红的血争先恐后的涌出,没入水中,不消片刻便没了影儿。
沈南桑从药箱里翻找出一个小瓷瓶,瓶子打开就见里头躺着个肥嘟嘟的小虫。
会安长公主心头一惊,眼见沈南桑用手捏起那虫子靠近卿自照,心尖儿都跟着颤了颤。
面上却只是干笑两声,不显山水:“这虫,还能治病?”
沈南桑抿唇笑得纯稚:“世间万物皆可做药,人都能,虫自然也能。”
她并非听不出会安长公主的弦外之音,可求她出手,就得闭嘴,听她的。
卿自照看着沈南桑将虫放到他渗着血的伤口处,害怕的咽了口口水。
下一瞬,就听沈南桑轻笑:“害怕?那就闭眼。”
内心斟酌着,他本不想闭眼,却奈不住那虫子长得过分恶心,在他手腕上打着转儿,看得人头皮阵阵发麻,败胃之感压都压不住。
只是,闭上眼后,感知越发清晰。
虫子钻进伤口的痛感,仿若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甚至能感受到那虫子进了他的筋脉,在他身子里拱动。
“好了。”
沈南桑拍拍手,站起身,疲惫的伸了个懒腰。
“你在这里乖乖泡上三个时辰,别乱动,别说话,别吃东西,别吹风,再热都别叫人开窗,期间会有些疼,不过忍忍就好,时间到了我再来。”
“这,这就好了?”
会安长公主匆匆拦下要走的沈南桑,通红的眼圈也不知是落泪落的还是叫药气给熏的。
沈南桑点头:“好了,等那只小虫子把世子体内的毒素吃干净,他就没大碍了,至多伤些元气,比之前更虚弱些,不过好歹命是捡回来了。”
“这样简单?”
“那得多难?”
沈南桑并不想同她解释太多。
那些所谓拔尖的太医和江湖郎中治不好,那是他们没法子。
卿自照中的毒是难缠了些,却也亏得他那副孱弱的身子。
若非他身子气血不足、寒气瘀堵造成了血脉不通,过血缓慢,抑制了毒素的发散,他大抵活不到今日晨初。
会安长公主依旧不放心,看了眼盆里的卿自照,拦着沈南桑不让她走:“这样真就能好?只要泡上三个时辰,照儿的性命就无忧了?”
沈南桑默然。
其实也用不了三个时辰,如果这位长公主不在这儿的话,如果中毒的不是卿自照。
她大可拿出那铃铛,引着那虫子顺着他的筋脉而上,那样至多一个时辰就能完事儿。
可她不能赌,太华皇室中,没人知道那圆球能变铃铛、调咒蛊,昨日出席了宫宴的会安长公主不知道,今日在这儿的长公主也不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