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不是小事,季小九虽然这个皇帝当得不称职,却从来都不敢糊弄,一一查看了颜缨缨呈上的罪状,还问了顾杰一句:“曹贤让私通戎狄,你有没有和戎狄核对过此事?”
“微臣确实发了封信函和贺楼敬了解此事,却让贺楼使一句荒唐打发了回来,还质问我大明是不是不愿意联姻才闹出这样一件事来。”
“联姻?”季小九思索,这件事也确实耽搁了有段时间了,可着实不知该如何是好,才暂且没提,往常这种得罪人的事情都是耿楚来办,她从来不过问,如今戎狄不断催促,自己倒是不好再推迟了。“此事不一定是空穴来风,既然有曹贤让在,戎狄就一定有根源,只可惜碍于两国情面,不好对峙,曹贤让还是秘密处决罢了。”
季小九权衡了一下利弊,狼毫一挥,圣旨已写成,鲜红的玉玺印盖在圣旨结尾,敲定了一人的命运。
大理寺领了旨,曹贤让随后便收押到了天牢,天牢落了锁,就相当于黑夜没了边,曹贤让被转押那天“冤枉”几乎喊破了嗓子,挣扎的厉害,要好几人才制服住他。
季小九松了口气,眼看着笄礼要到了,可朝堂上又有许多政事急于处理,季小九分身乏术,这才心心念念起耿楚的好,以往她只要上个朝听听议事就可以了,如今奏折像小山一样堆进了金华殿,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三伏天热得人燥得慌,南霜将清凉油涂在季小九的额头上,季小九皱了一下眉头,这清凉油的味道刺鼻难闻,让她掩鼻避开。
“皇上,清凉油降暑醒脑,这大日头的,就是呆在殿里也要让人昏了头去。”南霜一边将手上的清凉油涂在季小九的额头上,一边解释道。
“这油倒是好生呛人,和往年的不同。”
“往年都是冬姑自己做的,也不知得了什么妙方,味道清新好闻,不仅皇上用,偶尔还会分给各值上当差的人用。”南霜解释道。
季小九手下顿了一下,冬姑确实好些日子不在身边了,她是自己身边最贴心的人,所以得知她背叛自己的时候特别恼火。
看着季小九变了神色,南霜连忙请罪:“皇上恕罪,奴婢口不择言了。”
“无妨,进了伏天,传朕命令,每人当午赏冰碗吃,未食者可领五钱银子折现。”
南霜一听面上乐的很,连忙福了福,“谢皇上赏赐,奴婢这就传旨去,让大家伙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
看着南霜离去的背影,季小九也自顾的笑了,南霜是太后宫里的人,当真不会背叛她,她没什么姐妹,总是想将心里话说与南霜听。
入夜后的风大,过堂的风儿卷着鲛珠纱翩跹,季小九窝在寝殿里看《无极门》,今儿都初十了,最新的一期却还没出来,马上就要到第一百回了,想想心里也是有点小激动呢。
忽而听见廊下有两个人在轻声细语,季小九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倾听,发现好像是冬姑声音,“谁在外头?”
南霜交叠着手进来道:“回皇上,是冬姑在外头,冬姑说宫里的清凉油提神醒脑,怕皇上用了夜里浅眠,特意送来了自己制的给皇上用。”
“哦?”季小九将手里的话本子放下:“她倒是有心,传进来。”
南霜道了声是便退下去领冬姑,季小九摆正了姿势,看见冬姑垂着头,一身粗布制的宫装,人也清减了许多,原来作为御前侍奉,总是要施一些浅妆,可自从上次金华殿里和耿楚的冲突之后,就被打发到掖庭去了,这下再看见,季小九还觉得有一些尴尬。
“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冬姑规规矩矩的跪了下去,一旁的阮禄递上了冬姑送来的清凉油,一个是白瓷瓶一个是青瓷瓶。
“起来回话。”季小九淡淡道。
“是。”冬姑喏喏的应了一声道。
“怎么是两瓶?”
“回皇上,这清凉油分为日夜两用,白瓷瓶日用解暑提神,青瓷瓶夜用降温安眠。”冬姑恭恭敬敬回答道。
“嗯。。。。。。”季小九将白瓷瓶拿起来,置于鼻息下,一股淡淡凉凉的味道,比今早用的好很多,“你替耿楚做事多久了?”
“回皇上,从明化六年开始,已经十多年了。”冬姑如实回答道。
“为什么耿楚要把你放在朕的身边?”
“回皇上,王爷受制于男儿身,不能事事俱到的照顾皇上,所以让奴婢来带王爷侍奉皇上。”
早在知道耿楚的心意的时候,季小九就明白了,不曾想耿楚心思深沉如此,说起来也有些可惜,这样痴情对她的人不多,只是那件事之后再没见过耿楚。
可是让她一介天子去追一个臣子不太好吧。。。。。。
“你可知他现在已经不是摄政王了?”季小九问道。
冬姑愣了一下,睫毛垂下去,也没多说,只是淡淡道了一句:“奴婢在宫里,只有皇上才是奴婢的主子。”
听了冬姑这话,季小九才算放下心来,冬姑伺候她的时候不短了,突然间被打发走总觉得做什么事情都碍手碍脚,如今肯认她做主子,她也就再留她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