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南星离开后,李衡玉身旁一位侍女提着照明的宫灯,低声询问道:“公……宴王,马上宫门就要落锁了,咱们现在出宫吗?”
李衡玉回想往事定了定心神,冷声说道:“不,去太极宫。”
“太极宫?”
侍女有些疑惑,但最终还是依言所行。
自从玄武门之变不久,李渊传位李世民后,父子之间暗中生了嫌隙,他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想法,在太极宫中做个悠哉的太上皇,不理政事,每日养花喝茶,宠幸妃嫔,就连今日的庆功宴他都回绝了,并未参加。
刚刚听着外面绕梁之音,喧闹热烈,又看到自己身旁只有十几个伺候的宫女太监,不由得悲从中来,忆起往昔,感叹自己真的老了。
忽然听到太监通传,说是平阳公主来访,他第一反应居然有些惊讶,这么多女儿中,他对李衡玉关注最多,因为当年起兵进攻长安时候她帮助了许多,但登基之后就不太关注了,只知道她这些年一直在镇守娘子关,最近又大破高句丽。
“让她进来。”
“是。”
小太监听到命令便出门将李衡玉请了进来。
她一人进入殿内,看着许久未见的父王,老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鬓边已经生了丝丝缕缕的白发。
李渊也看着他这位许久未见的女儿,高了,也瘦了,似乎比记忆中更精练了不少,浑身透露着一股为将者的气势。
“衡玉,你来看朕了。”
“父皇,儿臣今年带兵大破高句丽,为大唐开拓了很多疆土。”
她说到这里时,李渊还能欣慰地带着笑意。
“所以刚刚,皇兄封我为王,封号为晏,海晏河清的晏。”
李渊面上的笑意一下子就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她,看起来有些难看。
“您现在是不是很不理解,甚至愤怒,连您的儿子给您的女儿封王都要感到心里不舒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如此直白拆穿了想法的原因,李渊的脸色更加难堪。
李衡玉却是自言自语道:“从小,您就不喜欢我,四哥丢了太原后,你对他毫无责罚,进攻长安时,他寸功未立,却封为镇北将军,儿臣没犯过任何错事,他践踏庄稼。我却要被您剥夺军权,真是讽刺啊,镇北将军,他能镇得住吗?”
李渊被她质问的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更偏爱李元吉和李建成一些,但这也证明不了自己不喜欢李衡玉:“衡玉,你对父皇为何有如此大的恨意,我卸掉你的兵权,只是希望你能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生,给你封了门户,又让你有权利单独出宫建府,为何就不能理解阿耶的一番苦心?”
此时的他,妄图以平民百姓用的“阿耶”来拉近自己和女儿之间的关系。
可惜,最终还是失败了,李衡玉眼中氤氲着泪珠,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什么苦心,是您其他有军功的皇子都封了王侯,儿臣却只有三百户封邑的苦心吗?”
“阿耶终究是关心你的。”
“父皇,你对我并非是父亲对女儿的关心,而是对一个大唐公主的担心。因为我是大唐的公主,所以我可以光鲜亮丽,我可以荣华富贵,但却不能有属于自己的锋芒,因为您把我的一切都自觉当做是皇兄们所有物了。”
李渊蠕动了下嘴角,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空气沉默了许久,李衡玉清亮的嗓音响起:“愿父皇安,儿臣告退。”
说完她便也不顾李渊是何表情,径直离开了太极宫。
丽政殿内,黄丰在李世民耳边俯首低眉,轻声言语∶“陛下,宴王去了太极宫。”
李世民想到以前那些往事,叹了口气,回道∶“随她去吧。”
皎月圆润,大片大片清亮柔和的月光撒到了长安城的每个角落,中秋佳节节,团圆之时。
扶南星站在长安城最高高楼的顶层,眺望远方,火树银花,鱼龙夜舞,每个百姓脸上都带着幸福面容。
以后,会更好的吧。
她心里想着,以后长安城的楼会更高,百姓会吃到更多肉,穿到更多棉衣,人人有书读,幸福指数更高。
一阵清新的荷香传来,感受到肩膀上被人披了件披风,温和的触感传来。
她转身望去,少年满眼深情。
牵住哪吒的手,她道∶“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