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不知道为什么见了他有点紧张,有意无意去波火炉里的火。
流苏见气氛太尴尬,便起身去准备姜汤。
黄帝观是建在小山上,因为是皇家的道观,虽然小,用度上却是不少了,灯火通明,连院里也点了灯。流苏一路看着,夜色别具一番情致,纯白干净,又寒烈冷酷。
拿了姜汤到房里,只剩霍去病了,刘健和非乐都嫌气氛太诡异,借口准备房间跑了,霍去病倒自在多了,翻翻书看。
“将军喝了姜汤吧。”流苏把汤递给他。
“多谢。”霍去病一口饮尽,抬起头却见流苏正看着他。
“何事?”霍去病不太喜欢人家盯着自己看,他在军中一向积威颇重,寻常人哪里敢盯着他看,盯着他看的都不是正常人,比如那个花痴的翁主。
流苏看他那表情,有点无奈的道:“我等你的碗啊,我得还回去厨房。”
这黄帝庙里大部分都是孩子,更何况流苏不太喜欢衣来张手饭来张口,这些小事她都是自己做。
霍去病抬头认真看着流苏。他觉得这姑娘有点奇怪,这姑娘不像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好吧他见过的女人就那么几种,像皇后,舅妈那样的好女人,还有坏的能吃人的坏女人,还有就是像非乐那样的小妹妹,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教小妹妹,所以他对非乐,是当弟弟来教的。
霍去病慢慢将碗递给流苏,然后又板着脸去看书。
流苏却真的盯着他看了,霍去病头微微低着,常年皱着的眉头也微微舒展开来,灯光下,脸上竟然还有婴儿肥的感觉!看起来很乖。
流苏知道这时候千万不要惊动他,否则这人就会开启板脸皱眉模式。
对着这样的人都能花痴的一定不是正常人,那个江蓠翁主到底何方神圣?
次日,流苏很早就起来了,她不知为什么就起的这么早,雪还在下着,太阳是看不到了,天色阴沉,江山如晦,也看不出是什么时候,流苏只觉今日醒得早不去走走太可惜了,便罩了斗篷去四处看看。
后山的平地栽了梅花,前几日听太明说已经开了。
梅花开的很好,是红梅,天色晦暗,大地雪白,只有这红梅,鲜红似血,艳丽而不俗。清雅而不失耀眼。
有声音传来,是剑,有人在练剑。霍去病!
他在梅林深处,舞着他的剑,那身衣服已经叫他折腾的不像样子了,穿在他身上却格外清朗。
他的剑法大开大合,干净利落,流苏远远看着,剑花扫下了片片梅花,那耀目的英姿在快速的翻飞,他的手臂在灵巧的挥动,长剑仿佛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他已经融为一体了。剑若霜雪,人若苍龙,他似乎要在这晦暗的天地里离去了。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这是上哪里还有比这好的句子来形容他的身姿之美,可惜曹植晚生了几百年,不然绝妙的好句也就不是来欣荣美人舞姿了,舞姿怎么配的上矫若游龙这样的句子。
这是真正是剑术,霍去病注入了灵魂,毁天灭地,一世无双,却又愤恨难平,他不像卫青,卫青温文尔雅,喜欢人,喜欢大地上的生灵。他不喜欢,他来自尘埃,归于尘埃,他不在人间不在天上,他就是霍去病,他一生寂寞,艰难困顿,孤芳自赏。
那悲愤孤绝的身影,映的天地无光。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流苏不由叹道。
剑突然停了下来,霍去病看向她,眼里是不可置信。
“姑娘还会作诗?”他收了剑向她走近,他脸色不好,目光却掩不了犀利,他可是亲眼见到这个人怎么不识字的,连个隶书都写不好,现在竟然吟出这么好的诗。
霍去病心里千回百装,在流苏眼里不过就是一眨眼的事,她淡淡笑着道:“不是我作的,是别人作的。我哪里是会作诗的人。”
霍去病目光慢慢转柔,问道:“这是哪一位大家所做,去病怎么没有听过?”
“这是一位姓杜的先生所做,他一生抑郁不得志,最后贫病而死。”流苏淡淡道,这是杜甫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