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昏暗,寂静无声,二人的呼吸声交织纠缠,分不清谁是谁的。
好半晌,沈自熙才淡声道:「你认错人了。」
沈自熙装得平静无波,绷直了声音,可即便如此,宋觅娇还是听出他言语里的强撑来。
她握着沈自熙的手愈发用力,指尖陷进他的皮肉。
「我没认错,」宋觅娇梗着脖子声音倔强,「我不会错认我的夫君。」
「是么?」
沈自熙背对着宋觅娇,她看不清他的长相,心口却被他言语里的冷淡刺痛,「原来夫人是有夫君的。」
宋觅娇掀被起身,赤脚下地,拦住沈自熙的去路,「我知道你心中有气,我也知道当初那件事是我有错,你骂我也好,怨我也罢……」
「不要不认我。」
西凉的夜冰寒刺骨,可宋觅娇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或许她知道,偏偏就是拿自己的身体和沈自熙赌,赌他会在意,赌他舍不得。
宋觅娇梗着脖子和沈自熙僵持半晌,僵持到寒气自脚心侵袭到全身。就在她以为沈自熙真的不会再理会她的时候,宋觅娇只觉得浑身一轻,竟被沈自熙塞回了被窝。
「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自熙语气越是凶狠,宋觅娇反倒没了先前的不安。她委屈巴巴地缩成一圈,连着被子抱住双腿,瓮声瓮气地顾左右而言他,「你能不能把这个络腮胡撕下来,我看着实在别扭。」
她的声音越发沉了下来,下半张脸埋进被子里,「我想看看你。」
沈自熙到底是败下阵来,他有些无奈,抬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宋觅娇闻声望去,沈自熙正垂眸清理脸上的胶。
他的确清瘦了许多,却不是当初在金陵的病弱的瘦,他瘦得精壮,皮肤也黑了些,瞧着却没了当初的病气。
「你假死离京,来到西凉,又是为何呢?」
宋觅娇没回答沈自熙的问题便也罢了,竟还发问。
沈自熙把人皮面具收好,冷哼一声,语气不善,「受宋小姐启发,借个计谋。」
宋觅娇被他噎了一下,但同时也松了口气。
生气总比漠视好,生气总还有机会哄,若是都不在意了,宋觅娇只怕真会束手无策。
她抿了抿唇,声音愈发软了下来,「若你能出气,再多说几句也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