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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月楼画舫。
临窗一张松红林木香几前,赫连政敛目而坐,桌上摆描金紫砂茶具,乌漆海棠纹的小茶盘上果点精致。
隔着半扇玉兰鹦鹉鎏金屏风,檀墨轻唤一声“公子”,接着领了一位青簪束冠的年轻男子进来。
“蒋公子到了。”
赫连政抬眸冲来人轻轻颔首,檀墨悄然退到一旁。
年轻的男子身量很高,面容清癯,唇线平直,狭长的眼眸里浓云滚雾,乍然看去,一股阴郁之气扑面而来。
“蒋临见过寿王殿下。”
“不必多礼,坐吧。”赫连政轻抬下巴点了下对面的位置。
蒋临默声坐下,举止并不见局促。
案几之上,早先备好的茶水绵绵不绝升腾起热雾,修长的手指翻过倒扣着的小巧圆润紫砂茶碗,淡青色的茶汤缓缓注入,一阵清香漾开。
赫连政将茶碗推到蒋临面前,轻启薄唇:“尝尝,去岁的新茶。”
“是龙泉碧涧?”蒋临有一丝吃惊,端起喝了一口,赞道,“果然好茶。”
两人相对饮了一盏茶,蒋临放下茶碗,看向赫连政:“殿下今日怎么出门了?”
赫连政神色淡淡:“上元节热闹,不易引人注目。”
蒋临下意识向窗外望去,内河两岸灯火连天,人声鼎沸,西月楼前更是人流如潮水,络绎不绝,任是谁来了,都犹如一滴水落入江海,寻不到踪影的。
他想起寿王托他查阅的那些文卷记录,眸色微深,斟酌了一下才张口:“殿下,您先前问的事情——”
他拖长了音调,似有探究的意味,赫连政点点头:“无妨,这里是安全的。”
平和笃定的语气让蒋临暗暗心惊,难道这画舫……
他神色一凛,低声道:“元平一年九月皇城走水,尤以馆阁损毁最为严重,多年来的记录文卷几乎毁于一旦,无法修补,馆阁现存的文卷多是自元平二年为始记录的。在这之中,曾随先帝南巡的近侍记载十分稀少,在下翻遍文卷也只找到了两处涉及相关的,都在这里了——”
蒋临从袖中取出一张短笺,停顿了片刻又道:“馆阁有位旧仆,在皇城里呆了四十多年,在下曾旁敲侧击过,据说元平一年走水便是从馆阁烧起来的,大火以后,陛下裁撤了馆阁所有的掌事。馆阁本就是闲赋容养之地,当年那些掌事的大人如今恐怕都已作古了……”
他虽不知寿王为何要私下查阅当年先帝南巡的随行侍卫名录,然而馆阁的记录因火损毁,当年经手的人也都不见了踪影,看起来着实有些蹊跷。
听完他带来的消息,赫连政目色微沉,心中却有几分尘埃落定之感,这样的结果他早有预料,调查一再陷入绝路,当年有关的人仿佛都被抹去了痕迹,馆阁的文卷记载只怕也查不出什么东西,不过对方确实手笔狠辣,直接一场大火烧得干干净净。
“此事多谢了。”
蒋临拱手正色道:“是在下要谢您当日出手相救,不然在下只怕早就是个死人了,又哪里还能入馆阁给殿下效命。”
赫连政对他的致谢并不在意,将短笺上的字记下,扬去纸沫:“你今日出来可是顺利?”
当日初遇蒋临,他正携幼妹被人追杀,蒋临虽会些拳脚功夫,却因护着幼妹无法施展,眼看危在旦夕,恰逢赫连政经过,便让燕晖出手救下了两兄妹。
后来才知道,蒋临乃是理郡王府的庶出次子,小姑娘是他的同母胞妹,亲生母亲去世后,父亲另有了爱妾,主母容不下他们,便遣人趁他们出城伪装成山匪截道,只是阴差阳错遇上了赫连政。
蒋临扯了扯唇,牵出一抹讥讽的笑,“很是顺利。”
他自幼便知嫡母看他不顺眼,可他却从未料到嫡母会对他和妹妹下那样的死手,而父亲,对嫡母的心思未必不知道,但一个庶子又算的了什么,只要家宅不乱,总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一日若非寿王殿下援手,也许他和妹妹已经变成冤魂一缕,他想明白了一切,仍旧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