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秦川心里多少有些懊丧,只问了个名字,更重要的事儿——银钱却没有问出来,医馆的诊金、汤药费都得花钱,自己兄弟俩不说赤贫么,身上的那几个铜板,却是万万不够的。
怎么办?看着挂在自己脖子前的两个包裹,周秦川心里一动。
要不翻一翻这女子——也就是苏幼蓉的包裹,此女可不像他兄弟俩几无分文,看样子还是个小富婆。
里面只要有个一二两的散碎银子,也就够了。
事急从权嘛,对,等会儿就这么办,周秦川自我安慰着,开始应付医馆之人。
这医馆的确不错,规模比关阳李漆所在那个大多了,分工也更精细些。
甫一进医馆,见病家是女子,且昏迷不醒,就有健妇上前接了过去,安置到了院落一角的大厢房之中,这里用屏风隔成独立空间,每一阁都有一张窄床。
等周秦川兄弟俩跟进去的时候,苏幼蓉已经躺在其中一张床上了。
接着有郎中前来诊脉、看舌象,问了周秦川几个问题,其中有病情,当然也有姓名年纪等基本情况。
一张药方很快在笔下开好,然后自有小厮接了过去。
还好,周秦川暗自庆幸,进医馆前好歹问了此女的名姓,要不然此时吭吭哧哧的答不上来,怕是会被人疑为拐子的,至于年纪,那好办,估摸着按十六报了。
不一会儿又有健妇拿着药包进来,就在隔间里的小火炉上开始熬药,随后倒药、喂药,动作娴熟,即便苏幼蓉尚在昏迷之中,也被这番手法侍弄得乖乖将药汁咽进了肚里。
整个流程,没让周秦川和小济操什么心,让周秦川大开眼界。
以此观之,这家医馆已经有了后世医院的雏形了,健妇不就是护士,而这隔间不就是住院部么。
某些地方甚至做得更好,比如不用排队挂号,还有,到苏幼蓉安顿下来,吃完了一道药之后,也没人催着你结账。
不错,周秦川暗自点头,之前他就从李漆口中得知此时的医馆大不简单,只是没有亲身进去体验过。
如今到了鲁桥镇,方才知道李漆所言不虚,甚而犹有过之。
只是这等医馆,恐怕也只有繁华之地才有了,偏远一些的,如关阳毛阳,就只是个看病的地方,哪里能有这么精细的服务。
再偏僻些的,能有个把土郎中,或是江湖铃医就不错了。
此时的大夫和病家之间的关系,按后世的说法,叫做医患关系,非但不紧张,还称得上融洽。
鉴于大部分人都是文盲,面对读书识字的郎中多少都有敬畏之心,遵从医嘱什么的做的都很到位,即便药方不对症,没有治好病,也很少会找郎中闹事。
而医家这边,医者父母心是郎中们的理念,尽力解决求医者的痛苦,是医馆的行事准则。
至于诊金药费,穷苦人家若是一时不趁手,还可记在账上,慢慢偿还,医馆并不会催逼。
而患者病好之后,感念恩德,也很少有赖账之人。
当然了,以上所说,都是建立在本乡本土,相互熟识的基础之上,若是外乡人,医馆也不会那么傻,总会留个心眼。
比如此刻,就有健妇不时进来查看,想来既是看苏幼蓉的病情,也有监视周秦川兄弟俩的意味。
“怎么样,找到什么没有?”
趁着健妇不在,周秦川赶紧问小济。
刚才他把苏幼蓉的包袱丢给小济,让其查找一番,若有银两,也好拿出来付账。
女人的包裹嘛,难免有些贴身衣物,周秦川不愿粘手,以免事后又被视为登徒子,至于小济,还没发育呢,就没有这层顾虑了。
见小济学着他的样子耸肩摇头,周秦川暗自吐槽,这小娘子还真谨慎,包裹里一两银子都不放,看来全都贴身藏着呢。
这下没办法了,总不可能让小济去搜身吧,他就是年纪再小,怕也不能做这种事。
算了,既然没人催讨诊金药费,那就等此女醒来,让她自己会账好了。
见此时苏幼蓉呼吸平稳,脸上的酡红渐渐褪去,看来病情已有起色,周秦川放下心来,随即只觉腹中饥火难耐。
昨晚一夜未歇,今晨又是一路背着人疾行,肚中那点食儿早没了踪影,当下决定伙同小济出去找点吃食。
包袱里是几块又冷又硬的干烙饼,虽说可以就着医馆的炉火烤热,但忙碌了一夜,周秦川还是想吃点热乎的,带着汤汁的。
诸如汤饼(面条)之类,也花不了几个钱,吃着也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