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对,就是他!”
就在这时,一名嘴角有颗痣的俊俏丫鬟,眼珠一转,抬起头来,冲着周方一指,高声说道,“启禀夫人,您的那串项链,极有可能是被这个小厮偷走的。不止如此,奴婢还知道现在那串项链在哪里。”
“什么?”
周方一颗心脏,几乎要跳了出来,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缓缓转过头来,看到花二夫人的眼神当中,充满狐疑迷惑,当即不假思索,“噗通”一声跪到地上,磕头如捣蒜,“二夫人明鉴,小人冤枉,小人绝不敢惦记夫人的东西。”
他万万没有想到,原本想要躲避祸事,却遭了无妄之灾,祸从天降。
“哦?你说他偷了我的项链?”
花二夫人的目光,在周方和丫鬟身上,来回巡梭,问道,“小兰,你是如何知道的?还有,我的那串项链,现在何处?”
那名嘴角有痣的丫鬟,名叫花小兰,听到花二夫人的话,壮起胆气,挺直腰杆,矛头直指周方,“二夫人,实不相瞒,奴婢曾经在小玉的房间,见过一串珍珠项链。还有,这两个奴才,私底下勾勾搭搭。肯定是这个小厮,为了讨好小玉,偷了夫人您的项链。”
她话音刚落,跪在地上的另一名丫鬟,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毫无血色,娇躯颤抖不已,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
其他几名丫鬟,闻言则是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她们知道,不管如何,自己的嫌疑算是洗清了。
“来人呐,给我去搜小玉的厢房,务必要找到那串珍珠项链。”
花二夫人柳眉倒竖,满脸煞气,轻轻拂袖,吩咐了一声,两名孔武有力的护卫,当即跳了出来,朝着花二夫人一施礼,便抱拳而去。
项链有了下落,花二夫人倒不着急了,好整以暇地品起香茗。对于跪在地上的一干人等,她看都不看一眼。
周方直直跪在地上,脸色发青,手臂之上,青筋高高凸起,一颗心早已跌入谷底。
十五六岁的年龄,正值情窦初开。周方相貌俊俏,在小厮当中颇为顺眼,又经常在静轩阁行走,迟早会“出人头地”。那名叫做花小玉的丫鬟,一颗芳心早已暗许,拐弯抹角地约了周方两回。只是周方不解风情,花小玉只得悻悻作罢。
这两次相会,无论是周方,还是花小玉,都认为做得隐蔽,却不想早就落入有心人眼中,趁机在这时拿出来大做文章。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周方断然不会去偷那劳什子项链。
他自认行事坦荡,俯仰无愧天地。这件事,一定会证明自己的清白。
周方这样安慰自己,可心底总有种不妙的感觉,挥之不去。
一盏茶功夫,两名护卫去而复返,其中一人,手中多了一条明晃晃的珍珠项链,颗颗饱满圆润,最中间的那颗珍珠,更是足足有龙眼那般大。
人赃俱获。
“哼,这下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看到项链,花二夫人脸色稍霁,朝着两名护卫,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头来,一张脸又冷了下来,目光不善地看着周方和花小玉,厉声质问道,“快说,你们二人当中,到底是谁偷了本夫人的项链?如果你们两个下人,胆敢有所隐瞒,那就两人一起重罚。”
“这……这怎么可能?”
看到那串珍珠项链,周方大惑不解,忍不住抬头看向花小兰,正好瞥见对方面露喜色、洋洋得意,立刻心有所悟,“原来是这样一回事!”
这件事说来简单,花小兰见财起意,暗地里偷走了花二夫人的项链,又悄悄藏在花小玉的厢房。眼见纸包不住火,她便来个祸水东引,诬陷到花小玉和周方的头上。
好一招祸水东引,好一招栽赃嫁祸!
一想明白,周方心中顿时大定,正欲开口说明这一切。
“二夫人明鉴,项链的确在我手上,但却不是我偷的。”
岂不料就在这时,原本还在暗自流泪的花小玉,突然一抹泪水,挺直腰板,表情坚毅,一指周方,“这串项链,实际上是这小厮赠与奴婢的。他说喜欢奴婢,想要和奴婢交好,所以送了这条项链做定情之物。奴婢一时糊涂,就收了他的礼物。至于这项链从何而来,他是如何得到这串项链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不好!”
周方闻言,大为惊骇,胸口如蒙重击,脑海霎时间一片空白,脸上毫无血色,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竟然能够阴毒险恶到这般地步。花小兰也就罢了,现在又多了一个花小玉,她明明知道两人都是被花小兰冤枉的,只为了自保,就将所有莫须有的罪名,一股脑地推到别人头上。
绝情绝义,心狠手辣。
现如今人证物证俱全,纵使周方全身是嘴,也是百口莫辩。
“你,还有什么话说?”
周方失魂落魄,茫然失措,这副模样落在其他人眼中,更是坐实他们心中所想,这项链,就是这名小厮偷的。花二夫人更是怒不可遏,冷笑连连,猛然一拍桌子,不容分说,一挥手道:“家丁周方,擅自偷盗主家财物,品行恶劣,罪无可恕。着令杖打二十,即刻逐出四方城。”
这番话,立刻定下了周方在花家的命运。
眨眼之间,周方就由一名“前途无量”的小厮,变成了一个无人敢收留的丧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