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浓把手里的康乃馨放在百合花旁边,双膝跪在地上,指尖抚过妈妈的容颜,和记忆中妈妈的样子一模一样,妈妈是方圆百里最漂亮的女人,却也是最苦命的女人。
“妈妈,对不起,这么久才来看你……我已经长大了,现在也有了工作,我能养活我自己……画儿现在过的很好,接下来我打算去接画儿,然后远走高飞……”
她断断续续说了一些,不太连贯,中途有多处停顿,原来以为有很多话,却没料到最后是这样的收场。
也许,以后她应该常来,多陪陪妈妈。
妈妈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的躺了十多年,一定很寂寞,很想她和画儿。
乡下的风非常野,肆意吹着,秋意浓身上的大衣不足以抵御寒潮,鼻涕都冻出来了,轻轻吸了吸,目光不经意的看到墓碑前有块黑黑的地方,像是有人烧纸。从痕迹上来看,很新,像是有人来过。
谁?
她从记忆中搜索不到任何熟练的人,小时候妈妈不让她们出去玩,每天从早到晚都把院子的门关的紧紧的,院子周围是树林,没有邻居,长年与世隔绝。
想不到就没再想,她走出了墓园。
一步一回头,妈妈的脸从清晰到模糊,妈妈这一辈子只爱过一个男人,从她的角度看她觉得不值得,可是妈妈投入的是真感情,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以前她觉得妈妈傻,怎么明明知道那个男人不会为自己放下一切,还要执着的爱着。
如今,她懂了。
心里一旦住进一个人,就不能控制。
不是你压抑,你漠视,它就不存在。
就像仓央嘉措的诗那样:你爱,或许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就比如刚刚,她心中清楚,大脑却不能控制,依然说出了他给秦商商一千万的事,泄露了她的在乎。
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与爱绝缘,所以他心里有别人,有个秦商商,她觉得无可厚非。
不正常的是她,在这段关系中,她开始生出了不该有的情感,这种情感逐渐变成了网,一点点的把她束缚住,越束越紧。
她快喘不上气来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剪断这层网,还彼此自由。
也许,她应该学妈妈那样,不争长短,只争朝夕。
起码,在以后回味起来,不留遗憾。
深冬,寒风似刀,落尽了叶的一排槐树向苍穹的天际张扬着晃荡的树杈,像一只只枯瘦的手张牙舞爪。
男人戴着黑色真皮手套的指着燃烧着烟,脚边已经有好几个烟蒂,高大的身姿倚在路虎车旁,慵懒中透着蓄势待,像草原上潜伏的猎豹。
她脸上的表情淡中带柔,看不清楚,宁爵西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接近,以为她只会冷漠的擦肩而过,绕过车身到副驾驶座上去,没想到她会站定在他面前。
他还没开口,她突然拉了拉他的手,虽然只是小小的,轻轻的,却将他冰冷的心一下子捂热了。
这温情猝不及防,又如狂潮般将他淹没,他不假思索的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拥住。
两人在寒风中一时谁都没有出声打破。
他的胸口仍有余怒,被暂时压下去,怀里的小女人真是个耍手段的高手,让他
贴着她的耳朵低低问她:“在这附近再逛逛,住一晚再走,还是直接回去?嗯?”
她在他怀里吸了口气,点头说:“我想回去。”
坐进车内,宁爵西抿起薄唇,他侧头看了一眼低头在扣安全带的小女人,心中漫上一股股无力感,在她面前他越来越被动,她不过是给了他一点小小的甜头,他竟然就再也不出火来了。
车子颠簸中逐渐驶上平坦的马路,她没再听小说,睁眼看着前面的路,眼神空洞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