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傍晚,伴着孩子们嘹亮的歌声,我和苏彩一起去了楼下。
让我开心的是,当孩子们面对父母,面对厂里熟悉的工人演唱时,不仅没有半分紧张,而且歌声感情充沛,甚至唱出了一种,少年对未来的希望。
演唱结束后,我跟孩子们交代说:回头参赛的时候,你们就把台下的人,都当成你们的爸爸妈妈;把参赛的场地,当成是咱们的工厂;要勇敢大声的唱出来,让歌声,从市里飘到咱们的工厂里,让你们的爸爸妈妈都听到!
穷人的孩子懂事都早,他们一个个都捏着小拳头,认真地点着头;那种源于少年的倔强和不屈,仿佛瞬间感染了我,感染了苏彩,也感染了厂里所有的工人。
晚上回到家,苏彩的心情好了不少;她做了好几个菜,飘香四溢;还给我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很不好意思地说:姐姐没什么大本领,但做饭还是很好吃的。
我抿着嘴,也不太好意思看她;因为今天,她跟我表白了,我反而更觉得不好意思,有点怪怪的。
“哦对了,你在我这里住,你女朋友那边…不会误会吧?”她突然慌张地看着我问。
“姐,她真不是我女朋友,而且我…我……”我特别想告诉她,我喜欢的人是你;7年前,当你走进书店,出现在我视线里的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你了!
可我偏偏又紧张了起来,那卡在喉咙里的话,死活就是说不出来!最后只得猛地攥住她的手,无比深情地看着她。
那一刻,她也认真地看着我,细细打量着我的脸,我的眼睛,我的一切。
后来我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赶紧低下头说:对了姐,目前咱们公司,首要的就是资金周转问题;我现在就打电话,借一两百万,暂时度过困难,应该没问题。
说完我拿着电话就打,可苏彩却猛地按住我胳膊问:是找她借吗?
我点点头,除了蒋晴,没人有这个能力。
“别借!”她咬着红唇说。
“为什么?”我疑惑地问。
“不为什么,找谁借,都不能找她借;我的公司,不想用她的钱。”她倔强地看着我,眼睛里似乎还带着乞求。
“苏彩,你怎么了?公司都这个时候了,你作为董事长,不能这么没有理智!”我当时就想跟她吵,之前我都说了,蒋晴不是我女朋友,她没必要吃这种无谓的醋。
她却轻轻摇头,强颜欢笑地看着我说:快吃饭吧,我才不想跟你吵架呢;从今以后,我会对你好,哪怕…哪怕将来……
她不说话了,只是低头吃着米饭;我后来才明白,女人也有骨气,她们就是饿死,也不会接受情敌的帮助和施舍;尤其像苏彩这种,表面温和,骨子里却倔到极致的女人。
第二天厂里已经停工了,但我们没有把公司,目前艰难的现状告诉大家;倒是苏彩聪明,她以给学校学生,做校服为由;发动厂里工人忙着做衣服,因此公司表面,还是一副忙碌的景象。字
“歌咏比赛”明天就开始,所以我一早就去学校,组织合唱班的孩子们继续练习;有了昨天在厂里的演出经验,孩子们的状态好了很多;在面对全校师生排练的时候,也拿出了应有的水平。
只是下午刚过2点,秘书小楠就给我打了电话;“陈默,沈佳丽带人过来了,苏总…苏总快招架不住了!”
“怎么回事?”我攥着电话,赶紧往学校外面跑。
“你赶紧过来吧,场面都要失控了!”说完,小楠直接把电话挂了。
学校离厂子不远,我一路疯跑回去,厂区里却挤满了人,路被围的水泄不通。
我推开人群,这才看到苏彩和小楠,被围在中间;而对面,是个子不高、带着墨镜,打扮特别洋气的沈佳丽。
“干什么这是?徐大彪,你这个安保队长是怎么当的?我不是告诉你,闲杂人等,一律不准入厂吗?”红着眼,我朝徐大彪训道。
“陈默,你他·妈少在这忽悠了,厂子都已经完蛋了,苏总因为决策失误,还被人坑了,公司已经没钱了,对吗?”徐大彪冷着脸,满是威胁地问。
肯定是这个沈佳丽,她和王天耀狼狈为奸,又怎会不知道我们厂的事呢?看来她已经等不及了,这才跑到我们厂里动摇军心!
见我过来,沈佳丽摘掉墨镜,特不屑地瞥了我一眼说:大家听好了,你们厂现在,一分钱都没有,而且原料也用光了;之前因为有失信记录,银行也不可能贷款;所以现在,你们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让你们苏总,把厂子卖给我,大家才能拿回,之前往公司里投的钱,和这个月的工资!
听到这话,所有工人都要暴·动了,因为那些钱,是他们的家底,有的还是借别人的;一听公司要黄,谁还能坐得住?!
“苏总,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苏总,赶紧卖厂吧,之前你们承诺过,我们投一万,最少能拿回来7万!”
“对!卖厂!把我们的钱还回来!”
我猛地往前一站:都给我住口!谁告诉你们公司没钱?咱们的对手,沈佳丽?她的话可信吗?想要退股是吧?好,谁想退的,现在就去财务领钱,一分都不会少了大家的!但我丑化说在前头,出了这个厂,永远也别再回来;过两天公司盈利,你们一分也拿不到!
我在工人面前,多少还是有些威信的;这时候张工,也站出来帮我说话:大家先冷静,陈默的人品和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况且厂子跑不了,真要是黄了,咱们再闹也不迟,不是吗?
一看暴·动要被平息,沈佳丽顿时掂着脚尖,扯着嗓门说:呵!大家不要听他忽悠,再过两天,市里还要进行“排污整治”,而你们厂,就是主要整治对象;我表哥,可是市环保局的副局长!
听到这话,工人们又开始骚乱了;我冷冷地看着沈佳丽说:副局长很了不起吗?沈佳丽,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次?!
“赌什么?”她眯着狭长的眸子,阴狠地笑问。
“就赌你的局长表哥,弄不垮我们厂!”我咬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