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想刚才那些莫名的对话,从前世到杏花仙子,再到被贬下凡,这一路的记忆,终于悉数归位。原来她升仙的原因竟是“七世命丧婚嫁”,可笑!
左手臂有炙烫的感觉。不由撩起衣袖,赫然发现原本几不可见的杏花印艳如盛放杏花!
向晚起身,又环视一圈,还是没看到人。
想来她该是在折兰府的。她最后的记忆便是窝在折兰勾玉怀里,倦极闭目。他轻吻她的眼,在耳畔喃喃:“睡吧。”
怎么一觉醒来,便已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身上衣衫也换了,但那件披风是折兰勾玉的,定不会错。
向晚四处走走,发现自己在一座海岛上。远远的望过去,一片静蓝。东方渐白,水天交接处渐渐泛红一片,稍顷,一轮红日从海面缓缓升起。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红日已至海面之上,从最初的清晰轮廓,到光芒万丈,让人不能逼视。
向晚惊艳于眼前美景,久久不动。初生的感觉,令人太过震撼。突然又直觉回头,明明感觉有道视线直直盯着自己,身后却没人。向晚转回身,蓦地惊觉,侧转过脸猛仰起头,视线沿着身侧峭壁往上,那峭壁上迎风而立的身影,不正是折兰勾玉!
是他,明明又不是他!因为站在峭壁上的折兰勾玉,原来如墨的青丝,此刻竟是满头银丝随风轻扬。
正自困惑纳闷,那个身影又瞬间消失。
第三章
“师父……师父……”向晚慌了,一瞬间自是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但她就是知道这事肯定与她有关。心里一痛,忙向峭壁急急跑去。海岛植物低而密,她哪顾得上衣裙,跑到峭壁下,裙摆已被撕裂了好几道口子。
峭壁于习武之人来说,不高,但于向晚来说,却是不低。光滑而陡峭,根本无攀爬的着力点。向晚一急,沿着峭壁绕了一圈,却发现峭壁四面俱如此。而峭壁上,只不过刚才一瞬间的出现,之后再无折兰勾玉身影。
“师父!”向晚冲着上空大喊。
海岛空旷,连回音也没有。更没有折兰勾玉。
向晚使劲扔了披风,赌气便开始往上爬。指甲出了血、眼睛落了灰、膝盖磕破皮,根本无济于事,她依旧在峭壁下,束手无策。
想起刚才的那一瞥,他一身玉白长袍,高高站在上面,迎风如仙。可是为何那满头青丝会成银发?又为何她与他会在这海岛上?她睡了多久了?这之中发生什么事了?
心一阵抽痛,捡起披风紧紧抱于怀里,视线隐隐模糊,只能一声一声哽咽:“师父……师父……”
太阳高照,暖暖的感觉。向晚收了泪,渐渐平静下来。起身,环顾一周依旧没有人,她抱着他的披风,一直走到岛边临海一块岩石上,将披风狠狠扔到海里,转过身对着身后那一处峭壁喊:“折……兰……勾……玉……你若不肯见我……我这就跳下海去……我数到三……”
峭壁上还是没有人影。向晚笑,转回身迎着风面对着大海,双手伸展,闭上眼,悠悠的数着:“一……二……”
“小晚……”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向晚身一震,双手垂下,眼泪模糊了视线,她也不擦,咬着唇,只转身用力扑进来人怀里,泪落得越发凶。
他胸前的衣服上有两滴干涸的血迹。向晚埋首在他怀里,泪水将血迹染成鲜红,仿佛还是暖热新鲜的。她的手紧紧环着他的腰,想着那如墨长发怎样一根一根变成华发,心里一阵窒息的痛。
“是不是有些可怕?”待得向晚从他怀里退身,他方自嘲一笑,声音微涩。
他一直是个追求完美又对自已对生活对一切有非常高要求的人,这一头华发,再怎么心甘情愿,再怎么看得开,一时之间也会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衣冠楚楚,仪表华贵,优雅绝代。他一直很在意这一些的。
向晚摇头,伸手抹掉眼泪,掬他的一束华发,紧紧捏在手中,又反复缠绕,直到指尖被勒得胀红,她方松手,反手勾住他的脖子,用力拉向自己,踮起脚尖,凑近,亲吻。
从眉到眼,到鼻再到唇,她学着他的样子,细细流连,忘情投入。
“小晚……”他本想拒绝,却被她撩拨感染,勾起层层欲望。
“师父永远是最帅最英俊最玉树临风的师父。”向晚紧紧环着他的脖子,虽已经人事,此番如此主动大胆,不免还有些羞涩。不过再羞涩,她都不能退却,“八岁那年,师父买下我,并让我与你同乘一骑开始,我便开始偷偷喜欢师父了……”
他买下他,或者不算什么。但他买下她后,不计较她脏,不计较她身份卑贱,二话不说抱她上马,让她坐于他身前,乃至后来的一切一切,他又如此优秀出色,她岂能不动心!
“小晚……”
“师父也是爱我的吧?”向晚微微抽身,晶亮的眼眸异彩浮动,不由让人沉溺其中,迷失自己。
“小晚……”折兰勾玉紧紧搂住向晚,俯身凑近,将所有一切,都抛诸脑中。
他现在眼里,心里,只有一个人。她的名字,叫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