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徐文鹄伤情见好,外面阳春送暖,徐文鹄却还在精神打击中意志消沉,忍着身上的伤痛,起身来到书房,这几日他已是脸色惨淡,下巴泛起一片浅青,神色憔悴。
蔑视书案和架阁,想起昔日读书那股鸿鹄之志,再到如今功名前途尽毁,忽觉得刺眼至极,不禁上前一股脑将书、字、画贴全部拿了下来,抱到院子里堆了一堆,又迅速返回屋里,忽然瞥见案上那盖着红大印的一纸判文!
徐文鹄不禁红了眼圈,拿油灯出来往书堆上发泄般狠狠一砸!
“轰!”火苗子猛然窜起老高,炙热无情的吞嗤着书画字墨和他的一腔热血抱负,徐文鹄看着烈火中书页焦黑卷起,不禁低低流下热泪……
“你在做什么?”萧世宁突然出现在门口,一看火堆,忙去找了一桶水泼灭,看着烧的惨不忍睹的书心急道:“你这是干什么?这些书不是你省吃俭用排队求人搜罗来的吗?烧了干什么?”
徐文鹄彻底崩溃了,腿一软跪在地上泣不成声:“我要这些书还有何用?我已经被革去功名不能再考了!清缘!我完了啊……我对不起我爹……我再也不能重振徐氏门楣光宗耀祖了啊……我再也不能考了……”
有生以来,头一次见徐文鹄嚎啕大哭,萧世宁满心愧疚难过极了,走到徐文鹄面前蹲下,扶着他的肩,艰难道:“那你不该怪那些书,你应该怪我!都是我不知轻重连累你被人陷害,你应该怪我!”
徐文鹄眼含热泪,抬头看着萧世宁,他不是圣人,他清楚明白,可他不想面对,他无法苛责朋友,可他好难过,他十年寒窗苦读,他爹忍辱负重谋生供着他,所有的一切的努力就这样毁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是三皇子?”
冷不丁突兀的一句问话让萧世宁心中一沉。
“你回宫认亲如此顺利,是因为你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三皇子吧?”徐文鹄眼神冷淡而平静的看着他:“你一心想回宫为你母妃报仇,可是你年幼,又怕敌暗我明,所以你一直没有回宫,而是留在五尊山学武功,你护送我进都赶考,其实是想等我榜上有名后通过我进宫是不是?”
“是!”萧世宁梗着喉咙艰难的承认,他顺利认亲回宫,徐文鹄只听他讲述,为他担心,为他出谋划策,但即便心中的疑问那时就有了,也还是选择相信,从未细究。
可萧世宁做了什么?不但没有坦诚相待还视他人功名为儿戏,连累他前途尽毁!
得了意料之中的回答,徐文鹄身心俱伤,佝偻着受伤的身子,站起来拨开萧世宁的手,默默流着泪回了屋里,关上门!
十年来的友情亲密无间
一起睡过冷炕头
一起谈诗论道
一起对抗龙镖头
福祸相依……
头一次觉得虚假无比,就这样轻易的被一扇薄薄朱格纱门隔开了距离,让徐文鹄难受得心痛,让萧世宁心生孤独恐慌,好像自己又回到十年前刚来古代时那种陌生孤立的感觉了……
萧世宁默默走到门前“徐卿,对不起!我不该骗你,你我相识十年之久,我早该告诉你的!都是我连累了你,你心里若要怪我,是我活该!我一定会补偿你的,就当是我欠你一个锦绣前程!你若是气消了原谅我,就来找我要债吧!我决不抵赖!”
屋子里徐文鹄扶着桌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觉得满腔愤怒无处宣泄,就像在家时爹监督自己读书时气的想打自己,却因喘病发作又怕打坏了自己那时的感觉一样,热泪夺眶而出滚落过脸颊,一把扫掉桌子上的茶具摔个粉碎!
唉——气死我了!又气又悲良久,抬头看着门外那抹影子渐渐变淡,他忙胡乱擦了擦脸,气呼呼的走到门前一把拉开“即是认错求原谅,怎么还叫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