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赵晨星转念一想,现在是他在这挑三拣四挑剔弟媳出身的时候吗?
一者,感情这回事,尤其对男人来说,最讲究感觉,这只有当事人最清楚对对方有没有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二者,以江黎月这么多年对感情的逃避状态来看,这个不出意外也是落花有意而流水无情啊;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算江黎月真的开窍了,想谈恋爱了。他赵晨星有什么资格对江黎月说:不!我觉得你别找圈里人,阿巴阿巴……
他赵晨星是谁,充其量就是个邻家小哥,还是那种因为乱七八糟原因抛下发小出国五年音信全无的小哥,说不定对江黎月来说,他只是个狼心狗肺的认识多年的邻居而已。
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沟通,沟通的深入程度决定了两人生活互相渗透的程度。他们之间有着空白的五年,五年的鸿沟。即便是再好的朋友,也会因为缺少话题而渐变得无话可谈无话可说。
人,是社会的产物。社会是个大染缸,无时无刻不在将身处其中的人染上各种色彩,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没有人会乖乖地在原地等你。
江黎月在娱乐圈的这五年,周围接触的人,演的电视剧,电影,这些隐藏的价值观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他们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地聊着周围的话题了,什么今天这个女生剪了刘海变漂亮了,明天那个男生谈了隔壁学校的女朋友……
包括赵晨星他自己也一样,他甚至连自己在国外的五年经历都不能随心所欲地向曾经最亲密的存在述之于口。除了国外认识的同学外,知道他在国外情况和原因的大概只有李萤了吧,不对,她成年之后就火速把自己名字改了,现在叫李安楠。
李安楠高中和他一个班,由于两人经常一起参加竞赛,高中女生里他跟李安楠交流最多,她也是唯一一个在高中能偶尔混进他们两人组的女孩。但若是将两人在他心中的重要程度打个分,李安楠甚至都比不过江黎月的一个零头,江黎月……
已经能算是亲人了。
可为什么有些事情能告诉一个不甚亲密的外人,却不能告诉江黎月,这一点他一直都没想明白,或许等哪天他有勇气将当年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情告诉江黎月的时候他就能想明白其中的原因了吧。
此情此景下,他能做的也只是像个哥哥一样,打趣一番弟弟的桃花运。
赵晨星回过神,刚准备调侃两句江黎月,眼神扫过那群挺直腰板坐在会议室的教师们的时候,感到了强烈的违和感。
很快,他便明白这个违和感从何而来——
任思思在现在这个鬼校中的身份是一名高中女学生,而江黎月的身份是“心理咨询”老师,某种意义上说,他怎么说也算是个教职工,广义上的教室。
那么,从这群教师的角度出发,现在的情况就是:一名相貌上乘的女学生当着一众老师的面哭着投入了另一个男老师的怀抱。
师生恋……
是学校内最不能犯的禁忌!
一般老师们面对这种情形表情应该充满不认同、否定以及对此感到愤怒,这才是正常反应。
但违和之处恰恰就在于,他们的表情不是他们这个身份所应有的。
这群衣冠楚楚的教师们,盯着眼前的这一幕,眼神中竟透露出兴奋与恐惧并存的错综复杂的情绪,像是偷看夏娃偷吃禁果的那条阴毒至极的蛇。
赵晨星此刻的大脑高速分析,下一秒便拉过江黎月的手,将江黎月拉直他身边,用余光瞄着那群老师们的神情,将老师们的微表情尽收眼底后,他已然心中有数。
“江老师!”赵晨星调整自己的语调和表情,紧锁着眉压低声音,不赞同道:“你这样成何体统!再怎么说,你也是个男老师,和女生学生拉拉扯扯……”
后面他故意说得很慢,打算给那群沉浸在情绪里的老师们反应时间。
他话落静默了数秒,刚才带他们进来的教务处李老师才晃过神,他一面瞄着坐在会议室高位的男人,一面迅速做和事佬,拉道:“赵老师,别生气,江老师也是才来,不太了解这些学校的规定,可以理解的。那个新来的女学生!你回去写份检讨,把你今天在会议室里做这事的前因后果都写清楚!”
“学园祭开办在即,其他事情都先往后放放。”李老师看向最远端坐在单个深黑色皮质老板椅上的男人,接着说道,“洪校长,您看……”
洪校长看着像是只有三十五岁上下,戴着斯文的银丝窄边眼镜,显得年轻沉稳有气质。但是在华国教育体系下,这么年轻的校长几乎是绝无仅有,这么想来,这位校长要么确实保养得当,要么就是教学手段丰富背景过硬。
洪校长双臂支在会议桌上,交叉着双手虚掩在口鼻前方,表情纹丝不动,丝毫没有透露出任何信息。
李老师也像是习惯洪校长如此,招呼他们坐在会议室里,而后开始主持‘校园祭会议’。
整个会议过程就像是社畜每周必参加的工作会议,冗长无味,拐弯抹角,死活讲不到重点,漂亮话倒是一筐一筐地往外面倒。
果然,就算到了虚拟世界,画饼技术也是高级社畜必须掌握的技能之一。
赵晨星掩着嘴巴,悄悄打了个哈切,余光扫了眼江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