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离嘻嘻一笑:“允之,你哪知道,阿萝简直是块宝,我这么久都看不透她,她就是不一样,不一样。她根本不像才十三四岁的人,却又心地极好。若能得她为妻,我心愿已足。”
刘珏嘿嘿笑道:“那顾家千金怎么办?”
子离自负地一笑:“我当然是把阿萝捧在手心。她若心中有我,当明白我是不得已。”
刘珏又饮下一瓶酒,摇着头只知道笑。子离终于抬手晃他:“允之,允之,嘿嘿,你比我醉得还厉害。”说完头一侧便倒在了桌上。
刘珏笑呵呵地推他:“子离,殿下,还敢说比我醉得厉害,哈哈!”笑着笑着张口吐出一大摊秽物,身一侧也倒在桌上趴着。
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窗外才飞进一条人影,走到刘珏身旁静静地看了他半天,挥刀就砍。这一刀挟着风势,甚是凌厉。挥至刘珏颈旁却猛地停住,刘珏纹丝不动。来人一收刀,沉声道:“殿下,他醉了。”
子离从桌上抬起头,又恢复了平静的脸色,他神色复杂地瞧了刘珏半天,对来人道:“叫辆马车,好好照应,送回王府。”
刘珏已烂醉如泥,几乎瘫着被抬入府中。松风堂的思诗思画忙得团团转,好不容易收拾干净了,刘珏张口又吐一地秽物。折腾了大半宿方才沉沉睡去。
思诗思画轻轻掩上房门走出去。屋里只有刘珏一个人躺在床上。他用心聆听,知道四下无人,方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清明,哪还有半分醉意。
自从子离无意说起松风堂内的顾天琳画像之后,刘珏自然就留了心。他本不该怀疑子离,但是前些日子在草原上,他抛给子离的从边城捎回的酒却不是一般的酒,普通酒量者大口吞入此酒时必定会被其猛烈如火的洒性呛住,当时子离却是仰头灌下一大口。以刘珏判断,子离与他的酒量是差不多的,子离没有道理在他感觉醉之前先醉。
刘珏先上了心,自然也跟着醉。故意多饮了两壶,运功逼出腹中秽物。他趴在桌上,耐心差点耗尽之时,才听到了窗外传来呼吸声,紧接着有人掠了进来。来人出刀一试,他纹丝不动,更加肯定刘绯装醉。草原上他便已知道子离随身侍卫一直藏于暗处,来者若不是子离亲信,侍卫们岂容他带刀闯入,更何况是在刘绯醉了的情况下。
果然来人以刀相试之后,子离便清醒了过来,只吩咐好好送他回府。刘珏心知自己父子对四皇子太过重要,如果今天自己趁他醉倒相加半指或出言不逊,后果不堪设想。
四皇子此举是试探什么呢?探自己是否是太子一边的人吗?因为自己谎称已向李相提亲,而李相明摆着是太子一党?四皇子一再探问自己对顾家千金的态度,他是担心自己会因为他夺了心仪之人而怀恨在心?
刘珏躺在床上静静地思索着。四皇子竟然知道松风堂内之事,必是在他身边早有布置。这个能亲近自己,了解松风堂的内应会是谁呢?能入松风堂者大都是从孤儿培养长大的死士,他到底买通了谁?这个内应是四皇子安排的还是宁王安排的呢?
四皇子的话,三分真三分假。刘珏察觉到他的破绽时都是李青萝在场的时候,她是子离的软肋吗?
刘珏想起子离醉时说过阿萝不一般,看不透。他着人盯着阿萝,手里的情报显示,她从小文才不出众,笛子是桃花宴之后方学。她是哪里不一般呢?刘珏苦苦思索着今天子离的每一句话,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闪过,他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子离道:“她根本不像十三四岁的人。”刘珏长舒一口气。就是这个。桃花宴上阿萝只有十二岁,她险些栽进水里,看到一双玉足被自己多瞧了几眼竟脸红骂他淫贼;再碰面时她躺在草地上毫不慌张;她还会点功夫,她的这种奇怪的拳脚功夫从何而来他一直没有查清;她长了张孩子的脸,当时的神色与说话的态度却绝对不像一个从来没出过府的大家闺秀。据情报称,子离无意中在河边听到她吹笛,接连几月每天都去河边以箫声相和。
《蔓蔓青萝》第十章(3)
四皇子擅箫满朝皆知,他的箫是自小由陈皇后所教,陈皇后病逝之后,四皇子更是爱箫。能与他的箫声相应和,阿萝的笛声就弱不到哪儿去。但中秋夜宴上她却深藏不露,放弃在众人面前显露才艺。
刘珏想,子离真的是三分真话,三分酒话,这个阿萝绝对不一般,很不一般。他又躺了下去,对阿萝的兴趣更浓。他不急,总有一天他会找出所有让他想不通的原因。
一早起来,思诗用银盆盛来温水与他擦脸,道:“爷昨晚喝得大醉呢,给你备下了甜汤,早上喝一碗甚是暖胃。”
刘珏想了下,突然问道:“我怎么回来的?”
思诗抿嘴笑道:“被人抬进来的呗。好像是四皇子府中之人。”
刘珏“哦”了一声。洗完脸喝着汤,眼睛却看着墙上那幅画像,对思诗道:“差人把这画装了,送四皇子府。”
思诗去取画,刘珏伸手拦住她:“先去把刘英唤来。”思诗走后,刘珏又仔细瞧了画像一眼,沉思一会儿,在画案上挥笔临下另一张顾天琳的画像,却另外画上了一对眼睛。两幅画像几乎一模一样,除了那双眼睛。
等刘英进来,刘珏递过新临摹的画像道:“把这幅画照墙上那幅的样子裱了送四皇子府。问及便答,物归原主。”又取下墙上那幅,看了看那双眼睛,交与刘英,“这幅烧掉。隐蔽点。”
刘英拿着画走了出去。
刘珏算算时日,离子离娶顾天琳只有一个月时日了。他很想看看四皇子如何对阿萝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