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瑛忽然觉得头皮发麻,好嘛又来一个将她的这点心眼看得明明白白的,她索性也不遮掩了,老老实实道:“听说官学比普通书院好许多,你弟弟要进官学,不若将你的哥哥陆闻也送进去?”
陆姝瑶似笑非笑,并未推拒:“那就多谢齐瑛你了,若不是你,我哥哥怎么会有机会尽官学。”
齐瑛挠着头,嘿嘿笑了笑,心里却在细细思量,这事该怎么告诉陆闻比较好。想到陆闻清隽的眉眼,她心脏忽然漏跳几拍,因着怕人看出来,她步子迈的更大了些,甚至拉着陆姝瑶小跑起来。
齐遇之和沈韶远远坠在后头,他看着自己的傻妹妹连连摇头,小丫头这点心思还当能瞒住人呢。
陆闻啊,倒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京郊小院虽不如侯府大,能玩的地方倒是不少,或是垂钓,或是自己动手做些饭食,陆姝瑶还体验了一会儿和齐瑛一起下地摘菜,玩的乐在其中。
沈韶一席白袍,直挺挺的坐在一边看着几人忙活,他那一身衣裳从头至尾干净到不染半点尘埃。
“小勺儿,你这般有劲没有,你看我抓到一条大鱼!”齐遇之双脚踩在水里,手里握着一条鱼,就差没得意的叉腰了。哪知那鱼不识趣扭动两下身子哧溜一下滑入溪水里,给齐遇之溅了一身。
沈韶侧头看了一眼,默默圆凳端到离他更远的地方。
傻会传染,他才不要变成齐遇之这幅丑样。
*
禁宫内,御书房里。
沈韶早就将搜罗的所有证据放在了御案上,乾元帝一早上没离开过御书房,看了一遍又一遍,还觉不可置信。
他能接受是旁人要嫁祸给萧承樾,能接受萧承樾受了旁人的蛊惑,断断无法接受老三就是这么一个敢弑兄的白眼狼。
乾元帝闭了闭眼,无法再自欺欺人。“徐峻何在?给朕宣徐峻。”
皇帝有令,小黄门即刻下去宣。不一会儿,徐峻身着大红色飞鱼服缓步入内,他身量极高,比乾元帝高一个头,面容冷峻,眼角有一道刀疤,可止小儿夜啼。
“臣徐峻参见陛下。”
乾元帝挥挥手,命他起来:“这些是沈韶传来的,你下去一一核实。再将承恩公府和萧承樾的事,给朕打探清楚。”
皇帝说要打探清楚,便是要将承恩公府众人及三皇子的一言一行都汇报过来,包括这些年他们分别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事无巨细,一一禀报清楚。
徐峻将地上轻飘飘的几张纸捡起来,领命而去。
随着徐峻离开,乾元帝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他疲累的靠在椅背上,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对于儿子和一直信任的承恩公府,他从来不屑动用锦衣卫的力量,但如今便是父子竟也走到了这一步。
“刘传禧,你说朕是不是很失败”
刘传禧心思转了几转,小心道:“怎会?陛下是一片慈父之心。陛下要千万保重身体,太子和沈大公子还仰仗着您呢!”
提起沈韶,乾元帝心思动了动:“沈韶如今何在?”
刘传禧笑着道:“听闻一大早沈大公子便去接陆姑娘游玩去了,至今未归。”
“他倒是真喜欢那姑娘,不是说朕赐下婚事,陆府的老太太就病倒了?”乾元帝皱起眉,刚放松的心情又紧绷起来。
“侯府是侯府,陆姑娘是陆姑娘。听说陆姑娘从小未在那侯府长大,今日同沈大公子出门游玩,很是高兴呢!”刘传禧眼观鼻、鼻观心道。
原本他还不明白为何沈大公子特地找他说了这么一番话,没成想竟然还真用上了。
刘传禧提了提心,决定往后伺候沈大公子时更用心几分。
乾元帝没再说什么,只是心里到底给武安侯府记了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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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沈韶骑着马准备将陆姝瑶送回去,几人行至半道人烟稀少出,忽地冒出来几人,将陆姝瑶的马车团团围住了。
“陆二姑娘,长公主的养子有什么好,不若你还是跟我回府吧,我娶你!”周辰缓缓走出来,阴沉沉的目光直直落在陆姝瑶沈韶,似乎根本没将沈韶放在眼里。
他是承恩公府唯一的嫡子、皇后的侄儿,便是在京城横着走也无人敢拦他,沈韶不过是长公主的养子而已,周辰自然不将对方放在眼里,这也是为什么明知沈韶一路跟着陆姝瑶,他还敢上前的缘故。
红杏飞快的撩起帘子看了一眼,等她瞥见周辰那张脸时,顷刻间将帘子压下,她苦着一张脸道:“姑娘,又是承恩公府的那位周公子,怎么办?”
陆姝瑶命红杏将帘子卷起来,慢悠悠下了马车,她看也未看周辰一眼,只对着沈韶轻轻一笑:“沈大公子,您看着如何是好?”
陆姝瑶知道自己穿的娇艳,一定不知道此刻笑比枝头的玫瑰还要娇艳,她的杏眼盈着水光,含情脉脉地看着沈韶,倒有些欲语含羞的意味。
沈韶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眸色渐渐转暗。
周辰眼神一刻未从陆姝瑶身上挪开,自然也看见她这个笑了。他一瞬间眼睛都瞪直了,身体不自觉往跟前凑了凑。
沈韶慢慢撩开袖子,冷着脸一箭射中周辰小腿。